閔庭柯看都不看他一眼,譏諷地笑道,“什麽時候東林寺也成了白家的地盤,由著你們發號施令,我竟不知道。”


    白修睿還要再說,白元德已經旁邊冷冷地開口道,“閔六爺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誰家能承受得起?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白家仗勢欺人,如今都欺負到佛祖的頭上去了。”


    難道不是?


    閔庭柯道,“怎麽會呢?天底下誰不知道白家是最最講理的,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白修睿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見他還嘮嘮叨叨個沒完,不由得怒火中燒,“你有完沒完?這裏沒你的事兒,有多遠……走多遠。”


    他本想用個‘滾’字,隻是礙於閔庭柯的身份,還是不敢做得太過分,最後改成了‘走’。


    白元德見狀,心中暗暗搖頭,看這個兒子也就更加不滿了。


    連這點兒魄力和勇氣都沒有,如何能成就大事?


    白元德一抬頭,瞥見了站在門口的白蓉萱。他很是不悅,怎麽這個治哥像個跟屁蟲一樣,有閔六的地方就有他,兩個人都會成連體嬰了。


    就算閔家有勢力,可也不必如此的討好奉承,簡直一點氣節都沒有,哪有半點兒像元裴的樣子?


    果然這些孩子不能長於夫人之手,否則一個一個地全都毀了。


    白元德道,“治哥不在家裏,跑到這裏來湊什麽熱鬧?三房的春耕怎麽樣了?”


    他口氣平和,就像家中的長輩,關心著晚輩的差事。


    白蓉萱很想冷笑。


    春耕都結束多久了,這會兒來扮慈愛,是不是晚了點兒?


    她麵無表情地道,“多謝您惦記,一切如常。”


    白元德對於她的回話很是不滿。


    雖然二房和三房之間嫌隙很深,但他畢竟是長輩,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回話,簡直就是沒大沒小。


    就在白元德要開口之際,閔庭柯忽然道,“算了算了,人家是來辦正事的,咱們別在這裏摻和。我正好走得有些累了,咱們回房喝茶去。”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帶著白蓉萱出門離開了,連聲招呼也沒有打,根本就沒將白元德父子放在眼裏。


    白修睿氣的不行,“爹,你看他這德行!”


    白元德漫不經心地道,“世人逢高踩低慣是如此,你想讓別人高看你一眼,也得拿出本事來才行。”


    言下之意便是白修睿自己沒本事,也怪不得別人小瞧他。


    白修睿被教訓得說不出話來。


    白元德則看向了東林寺的方丈,“人是在你們寺內沒的,總不會憑空消失吧?我也不為難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師若是不給我個交代,今天這件事怕是難了。”


    東林寺的方丈愁眉苦臉地不知說什麽好。


    白元德則靜靜地喝起了茶。


    幾個德高望重的和尚聚在一起低聲商議。


    白修睿在一旁道,“不把人交出來,我先拆了你的大雄寶殿。”


    東林寺的方丈苦笑了兩聲,淡定地道,“白施主,人的確是在東林寺走失的,可寺內隻提供禪房借宿,並不負責看顧。人有兩條腿,生性自由,她要往哪邊去,豈是我等能控製得了的?如今就算你拆了東林寺的磚瓦怕是也無濟於事,事情鬧大了,反而難看,你說呢?”


    白修睿見他還敢威脅自己,恨不得上去給他兩拳解氣,“你說的什麽狗屁話?白家又不缺她的吃穿,難道能是她自己離開的不成?”


    東林寺的方丈緩緩道,“白施主有所不知,年前有位從重慶來的姓孔的公子借宿寺中,其間尊夫人也曾來探視過幾次,如今兩人一同不見,著實令人費解,不知白施主可知道這位孔公子和尊夫人是什麽關係?”


    原來這老和尚看似鑽研佛法不理窗外之事,但隻要是發生在東林寺內,又怎能逃得了他的眼睛?


    白修睿目瞪口呆,“你……你說什麽?姓孔?”


    他立刻想到了此人的身份,恨得咬牙切齒。


    當初他就看那個人不順眼,早知如此,就該料理掉的。杜雪溪那個賤人居然不顧他的顏麵與人私奔,白修睿的眼神裏迸射出了寒光與殺意。


    白修睿的婚事由蔡氏牽頭,白元德聽說了新娘家的情況後也便同意了。至於這姓孔的是什麽人,他還真不知道。


    白元德冷著臉將白修睿叫到身邊來低聲詢問。


    雖然難以啟齒,但白修睿不敢隱瞞,還是照實說了。


    白元德頓時愣住。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


    東林寺的方丈繼續說道,“既然白施主說責任在東林寺,那我等義不容辭,自當要拚盡全力幫忙尋找,隻是人多口雜,不知事情會被傳成什麽樣子,還請白施主賜教,我等也好依令行事。”


    白元德對白修睿失望至極,冷冷地問道,“先前杜氏的確來過東林寺嗎?”


    何止來過,簡直來得頻繁。


    有段時間隔三差五就要來上一次。


    當時白修睿還覺得奇怪,怎麽杜雪溪忽然如此虔誠了,沒想到是個奸夫私會來著。


    想到這裏,他便氣血翻騰,恨不得立刻將兩人抓回來大卸八塊才能解氣。


    他忍不住質問道,“你們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東林寺的方丈微微一笑,“白施主,你與尊夫人乃是枕邊人,她既然沒告訴你,外人又如何好說?何況兩人見麵都是在人多之處,從未有過半點越矩行為,雖然男女有別,但說上兩句話又有什麽?”


    既然如此,兩人又怎會私奔呢?


    白修睿還要再問,卻被白元德打斷了,“此刻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接下來要如何善後才是重點。”他有些疲憊地看了兒子一眼,“你怎麽想?”


    白修睿咬牙切齒地道,“當然要將這對奸夫淫婦抓回來,到時候我要親手處置他們!”


    簡直就是個蠢貨,而且蠢到無可救藥。


    白元德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轉頭對殿外道,“哲兒呢?”


    白修哲聞聲立刻走了進來,低低地叫了聲父親。


    白修睿忍不住打量了他兩眼。


    沒想到這小子都這麽大了……


    白元德問道,“哲兒,你在外頭都聽見了?”


    白修哲不敢撒謊,“聽見了。”


    白元德道,“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做?”


    白修哲想了想,“孩兒覺得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揚出去畢竟是件醜聞,於二房無益。不如對外宣稱杜氏突發疾病死在了東林寺,趕緊下葬了卻了這件事為好。”


    他話音剛落,白修睿便嚷著道,“不行!我絕不能放過他們!”


    白元德道,“這個家……什麽時候輪到你當家做主了?”


    白修睿一愣,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


    白元德歎了口氣,對東林寺方丈道,“接下來還要麻煩方丈,等事情一了,我為東林寺的大雄寶殿的菩薩鍍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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