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餛飩很快便端上了桌,灶上還特意伴了幾道爽口的小菜,另有則大太太送來的醬菜。揆


    白蓉萱原本不覺得餓,可那餛飩味道實在誘人,豬肉餡裏還加了香菇和冬筍丁,又擱了幹蝦仁和瑤柱,吃著鮮香可口,白蓉萱一口氣吃了一大碗。


    閔老夫人隻吃了幾句便放下了湯匙,等白蓉萱和白修堯吃完,她便讓兩人回去休息。


    白蓉萱和白修堯分開,徑直回了如意館。


    芳姑姑問起在閔家的見聞來。


    白蓉萱便簡單說了兩句,洗漱後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可惜晚上吃得太多,肚子撐得很,她始終沒什麽睡意,幹脆爬起來去了小書房。


    小圓替她點燈,“您這是要幹什麽呀?”揆


    “我想給張小姐寫封信。”白蓉萱道,“我自從來上海後,和她就沒什麽聯係了,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


    按理說唐學茹都定了親,張芸娘的婚事也該有著落了吧?


    不論前世今生,白蓉萱的朋友都不算多,而張芸娘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和她說到一起去的人了。


    白蓉萱提筆寫起信來。


    想到張芸娘喜歡種花,她還特意吩咐小圓,“你明日去一趟三房,跟負責花草的下人要點兒花籽回來,我看燕棲閣前麵甬道上的花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小圓立刻答應下來。


    白蓉萱幹脆又給唐學茹和母親各寫了一封。揆


    在小書房一直待到深夜,芳姑姑才過來道,“治少爺,還不睡嗎?”


    白蓉萱道,“就睡了。”


    白蓉萱將信裝好,這才回了房間躺下。


    第二天,她將寫好的信連帶著要送給張芸娘的花籽以及捎回家的禮物一並包好交給了周科。


    她又問起王德全的病情來,“怎麽樣?好些了沒有?”


    周科道,“好多了,已經能正常說話了。”


    白蓉萱放心不下,又親自去見了王德全。屋內還有鄭醇服侍著,他見到來人,很是恭敬地起身行了一禮。揆


    王德全聽到動靜,也掙紮要起身。


    白蓉萱道,“安心躺著,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王德全慚愧地道,“幫不上治少爺的忙也就算了,還拖後腿添亂,我真是……”


    白蓉萱笑道,“千萬別這麽說,你隻管安心養病就是了,我這邊還指望你早點兒好起來,多幫我分擔一些呢。何況如果證實你見到的人就是高安,咱們還得想辦法和他對峙,而你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你可千萬不能倒下,要不然就算把人抓到了,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王德全一聽頓時精神了不少,“治少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不把事情搞清楚,我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白蓉萱在他這裏坐了片刻,這才起身,出門前還特意對鄭醇道,“王管事這裏你多費點兒心,有什麽需要的隻管跟周科說。”


    鄭醇感激地應了一聲。揆


    等白蓉萱走後,王德全這才激動地抓著鄭醇的手道,“看著了沒有?治少爺和當年的三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就這平易近人的好脾氣,真是讓人為他死了也甘願。”


    鄭醇道,“是啊,每次看到治少爺都能讓我想到三爺。”


    王德全老淚縱橫,“要是三爺活著該多好……”


    鄭醇趕忙安慰道,“師父,您別說了,還是好好養病。剛剛治少爺不是才安穩了您嗎?要您趕緊好起來,他還指望您多幫著分擔呢。”


    王德全道,“我眼下就想知道當年三爺的死,到底和高安有沒有關係,如果真是他……我非要親手殺了他替三爺報仇不可!”


    鄭醇道,“如果證實他和三爺的死有關,用不著您動手,治少爺就不會放過他的。”


    王德全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殺人償命,我不能讓治少爺擔了這個罵名!我都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就算以命抵命,也是我的命我不值錢,何況要是沒有三爺,哪有我的今天?隻要能為三爺出一丁點兒力,都算我沒有白活。”揆


    鄭醇見他情緒激動,隻好道,“您先養足了精神,到時候自有對策。”


    王德全越想越著急,問道,“長沙那頭還沒有消息嗎?閔六爺派誰去的?”


    鄭醇道,“好像是嚴峰和吳介。”


    王德全皺了皺眉,“嚴峰?他能行嗎?那吳介更是青澀,還什麽都不懂的。怎麽沒讓常安走一趟?哎,當時應該讓你也跟著去的。”


    顯然是關心則亂。


    鄭醇道,“師父放心,閔六爺是個極厲害的,他既然做了這樣的安排,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您不用多想。”


    王德全卻心煩意亂地道,“那高安也不簡單,不會聽到風聲跑了吧?他又是如何在長沙站住腳的?這麽多年銷聲匿跡,他可真厲害啊……”揆


    鄭醇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好。


    等長沙那邊的消息傳回來時,已經是七天後了。


    跟嚴峰同行的閔家人憔悴地見了閔庭柯。


    閔庭柯這幾天的心情很不好,看什麽都不順眼。眼見著小廝一身的風塵,他皺著眉頭道,“你怎麽也不洗漱洗漱,換件衣服再來?”


    小廝一愣,連忙道,“是,我這就退下去。”


    閔庭柯擺了擺手,“算了!是嚴峰讓你回來的嗎?可打聽到什麽了?”


    小廝點了點頭,“是,的確是打聽到了一些線索,嚴管事吩咐我趕緊回來複命。”揆


    閔庭柯打斷他道,“行了,咱們這就去白家,見了治少爺你再開始說,免得我還要聽兩遍。”


    小廝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應了下來。


    閔庭柯便高聲吩咐常安備車。


    這兩天常安都快愁死了,自從閔夫人壽辰之後,閔庭柯便陰晴不定的,上一秒還好好的,可下一秒就會翻臉大怒。


    常安猜測這多半和白蓉萱有關。


    如今能影響六爺的人,也隻有她了。


    他試探著詢問閔庭柯要不要去白家做客,卻被閔庭柯狠狠地斥責了一通。揆


    當時的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我看著很閑嗎?閔家這麽大的地方裝不下我了還是怎麽著?總往白家跑算怎麽回事?”


    自那之後,常安便決口不敢再提白家兩個字。


    今天是閔庭柯自己開的口,總不會再怪到他頭上來了吧?


    常安趕忙出門吩咐。


    可等他走回來時,閔庭柯卻皺著眉頭問道,“你那麽高興做什麽?很喜歡去白家嗎?”


    常安要哭的心都有了。揆


    跟他有什麽關係啊?


    常安連忙低頭道,“我……我沒有高興……”


    閔庭柯立刻問道,“那你為什麽不高興?你很不喜歡我去白家嗎?”


    常安真想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我……小人不敢,我怎麽敢左右六爺的意思呢?”


    閔庭柯更加得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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