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對二房來說並不光彩,自然不希望別人過多觀察。若是閔庭柯插手,二房自然不會答應。


    何況六叔也未必真的想管。


    白蓉萱道,“既然這樣,咱們也別再提這件事了。人都已經死了,多說也是無益。”


    白修堯道,“我這不是好奇嗎?”


    白蓉萱心裏也覺得奇怪,可一想到事情發生在二房,她就沒那麽多的興趣了。白修堯見狀,也不好再說,說了兩句話便去了水榭休息。


    白蓉萱想了想,叫來吳介問道,“大小姐還在二房住著嗎?”


    吳介道,“是啊,昨晚上二太太把珊小姐帶走了,大小姐便一個人留下來了。不過今天一大早,珊小姐又坐著馬車回來了。”


    肯定是蔡氏不放心。


    白蓉萱不屑地笑了笑,沒有再說。


    她屏退了眾人,一個人拿起書來翻了幾頁。正看得出神,門外傳來了周科的聲音,“治少爺歇下了嗎?”


    守在廊下的小圓問道,“看書呢?周管事怎麽來了?”


    最近一直都是大秀和小秀跟在白蓉萱身邊,小圓不免受了幾分冷落,她年紀又小,情緒很是低落。這次回到如意館,芳姑姑特意和白蓉萱說了。白蓉萱想著大秀和小秀辛苦了這些天,便讓她們下去歇歇,身邊隻留了小圓服侍。


    小圓的眼睛這才重新亮了起來。


    大秀和小秀見白蓉萱回了棲子堂,最是安全不過,也就齊聲答應下來。


    白蓉萱聽到了動靜,高聲道,“請周管事進來。”


    小圓恭敬地將周科送了進來。


    周科走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白蓉萱詫異地道,“出什麽事兒了?”


    周科道,“治少爺,王管事回來了,說是有要緊事要稟告您。”


    白蓉萱不解地道,“說什麽事兒了沒有?難道是長沙那邊的鋪子出了狀況?”


    “不知道。”周科同樣一臉茫然,“王管事什麽都不說,隻說要見您,而且看他的樣子,像是很著急的事情。”


    白蓉萱聞聲放下,叫來了吳介和大秀、小秀,讓三人陪同自己去了立雪堂。


    王德全已經等在了燕棲閣,他形容憔悴,比之從前消瘦了許多。


    白蓉萱見到他這副樣子,大吃一驚,“王管事,你這是怎麽了?”


    王德全顧不上行禮,匆匆迎上來道,“治少爺,我……我在長沙碰到高安了。”


    高安?


    白蓉萱不解地道,“高安是誰?”


    王德全卻自顧著說道,“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呢。也不知道他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又為何沒有回白家來?”


    白蓉萱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周科連忙上前道,“王管事,你先別著急,有什麽事兒慢慢向治少爺說,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少爺怎麽聽得明白?”


    王德全卻顯得異常緊張,不安地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他怎麽會活著呢?當初……當初……”


    白蓉萱示意周科扶了王德全坐下,又讓大秀沏茶。王德全坐在椅子上,緩了半晌,情緒才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


    白蓉萱輕聲問道,“王管事,你口中的高安是什麽人?從前和三房有什麽關係嗎?”


    王德全連連點頭,“他……他跟我一樣,當時都跟在三爺身邊做事。”


    父親?


    居然和父親有關。


    白蓉萱微微一愣,隨後便坐正了身子道,“那他為什麽會離開白家,你又為什麽覺得他已經死了?”


    王德全道,“他沒有離開,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死在戰場上了。”


    白蓉萱更加糊塗了,“怎麽又牽扯上了戰場?”


    周科見王德全的心思全亂了,話也完全說不到點子上,隻好低聲安慰道,“王管事,你先理一理思緒,要不然治少爺聽不懂。”


    王德全冷靜的半晌,這才從頭說起,“當時我和高安一起陪三爺去重慶辦事,當時四處都有戰事,三爺的意思是多存一些糧食,留著白家自己用,或是將來開倉賑災都好。於是我們便一邊走一邊收糧,結果路上遇到兩軍開火,人便都走散了。當時高安沒有跟上來,有人說看著他被子彈擊中,可能是已經不在了。”


    白蓉萱聽得聚精會神,表情十分的嚴肅。


    王德全繼續道,“三爺看情況不對,便想趕緊趕到重慶再做打算,可那一路上,到處都是死屍,連路邊的水溝裏都飄著不知死了多久的屍體,空氣中散發著陣陣惡臭,有人說再這樣下去,非要引發瘟疫不可。我們日夜趕路,可惜還沒到重慶,三爺……三爺便得了急病去世了。”


    當時的情況白蓉萱後來在母親那裏聽過了,隻是母親從未提過高安這個人,因此白蓉萱對他聞所未聞。


    王德全緩緩道,“後來二爺、恒大爺等人去重慶收屍返程,我便再也沒見過高安,大家都以為他早就已經死了,沒想到……我這次去長沙,居然在路上遇到了他。”


    看王德全的樣子,就知道他當時有多震驚了。


    白蓉萱問道,“那你和他相認了沒有?他看到你了嗎?”


    王德全飛快地搖了搖頭,“沒有,他沒有看到我,自然也沒有相認。”


    白蓉萱想了想,輕聲道,“或許是看錯了呢?”


    王德全堅定地道,“不會,我和他一直跟著三爺,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白蓉萱聞聲也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可具體是什麽,她又完全說不上來。


    王德全道,“我起初還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特意在暗中跟了他一段路,再三確定,那人絕對就是高安。”


    白蓉萱問道,“你既然已經能夠確定,為何不當麵相認?”


    王德全道,“您想想看,高安當時若是沒死,要麽就該去重慶與三爺會合,要麽就該返回到白家來複命,可他為何偏偏選了第三條路,不聲不響的就這麽消失了呢?他身上一定有什麽秘密不相認知道,所以才會悄默聲的假死逃走。”


    那又是什麽秘密呢?


    白蓉萱滿臉不解,看向了王德全。


    四目相對,兩人在彼此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會不會和白元裴的死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父親當年的死就不是急病所致,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白蓉萱大為震驚,嚇得根本不會思考了。


    可……這怎麽可能呢?


    這樣大的事兒,當時的祖父不可能沒有察覺呀……


    白蓉萱說什麽也想不通。


    她頓時坐立難安起來。


    過了半晌,她才重新找回了精神,謹慎地問道,“你說你跟了他一段路,可知道他如今在什麽地方落腳嗎?”


    王德全點了點頭,“知道,他如今在平江縣,不但自己做了點兒小生意,而且已經娶妻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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