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曾銘偉開口,一旁的露露便故意湊過來,一隻手臂自然地搭在曾銘偉的肩上,親熱地道,“這傻孩子,說什麽虎話呢?你看這位先生是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小女孩顯得異常興奮,連連彎腰行禮,“好!我這就去找煙,馬上就回來。”


    說完轉身就跑遠了,連煙錢也忘了收。


    露露笑著道,“這孩子,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毛毛躁躁的,遠沒有往日那般機靈。”說完,又故意貼近曾銘偉,嬌聲道,“曾市長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才好。”


    曾銘偉微微一笑,目光卻落在了舒欣的身上。隻見她撕開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香煙來,兩根纖細如玉的手指夾著煙,動作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令人呼吸急促的優美。


    曾銘偉想也沒想地點著了火,送到了舒欣的煙前。


    舒欣抬眸望了她一眼,將煙湊到火光前點燃了。她輕輕吸了一口,緩慢地吐出煙圈,表情中透著幾分慵懶和享受。


    曾銘偉的目光就仿佛被釘在了舒欣的身上,移也移不開。露露在一旁暗暗焦急,卻沒有一點兒辦法。雖說她和舒欣的交情不錯,但風月場上,男女關係都如同紙糊得一般,經不起半點兒風吹雨打,更不用說那現用現交的姐妹之情了。露露自然不是真名,她出道要比舒欣早很多,在百樂門摸爬滾打四五年,早就見慣了人情冷暖。隨著年紀一點點增長,她也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這張臉頂多還能撐個一兩年,到時候人老珠黃,倒貼錢怕是都沒人要。


    若是能找到一個安穩的好靠山,那下半輩子就真的不用愁了。


    管泊遠的名聲露露是聽過的,做事鋼筋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男人多半也不會憐香惜玉,就算跟了他,以後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倒是眼前這個曾銘偉,人傻錢多,若是能牢牢攥在手心裏,就相當於給自己找了個保障。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要為自己搏一搏才行。


    想到這裏,露露便又往曾銘偉的身上貼了貼,聲音也變得嬌滴滴,“曾市長,我也要抽煙,你幫我點一支好不好?”


    曾銘偉畢竟是個男人,耳畔吹氣如蘭,香氣飄蕩,他怎麽受得了?扭過臉笑眯眯地道,“好啊,你想抽什麽煙?”


    露露眼睛一亮,“不管我抽什麽煙,你都能滿足嗎?”


    當著舒欣的麵,曾銘偉為了自己的尊嚴和麵子,也不能將‘不能’兩個字宣之於口啊。他笑著道,“那是自然,你隻管要就是了。”


    露露親熱地攬住曾銘偉的手臂,“其實也不難,就要你抽的就行。”


    曾銘偉道,“我這煙嗆人得很,你能抽得了嗎?”


    露露得意地道,“別說是煙,就是你這個人,我也一樣受得了。”


    曾銘偉一愣,沒想到露露居然如此的張揚直接。


    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受女人崇拜與愛慕呢?


    他高興地捏了捏露露的臉蛋,“就你會說話。”


    露露順勢道,“你愛聽,我自然是會說的。曾市長肯不肯賞臉陪我跳個舞?”


    曾銘偉道,“我可不會跳舞!”


    露露哪裏肯放過他,“那你就更需要一個好舞伴了。”


    說完也不管曾銘偉如何拒絕,硬拉著他走進了舞池。


    今晚百樂門的客人不多,舞池中隻有三五對客人在跳舞。露露抱住他的腰,嬌媚地道,“這舞很容易,曾市長是聰明人,肯定一學就會。你跟著我得舞步走,我一點一點地告訴你。”


    曾銘偉十分生疏,身子僵硬,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剛跳了幾步,就踩了露露好幾腳。


    要是換了旁人,露露早甩臉子走人了。可對象是曾銘偉,別說隻踩在腳上,就是踩在臉上她也得笑著忍下來。


    可曾銘偉就像個不開竅的南瓜,不論露露怎麽賣力地教,他就是學不會。


    一曲終了,露露臉上的笑都僵了幾分,偏偏還要繼續討好,“曾市長果然厲害,我就說你學得會吧。”


    曾銘偉隻當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不免有些得意,送了露露回到座位上,轉身便邀請舒欣道,“舒小姐,能不能賞臉陪我跳一支舞?”


    舒欣沒有拒絕,而是按滅了手中的香煙,“我的舞技不好,隻怕曾市長要嫌棄。”


    “怎麽會?”曾銘偉想也不想地道,“我也是個二愣子,咱們正好誰也別嫌棄誰。”


    舒欣見推辭不過,便緩緩站起了身,兩人攜手走入舞池。


    露露見了,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再瞧管泊遠那邊,氣氛則更加清冷。不論幾個舞女如何地討好奉承,管泊遠就如同冰山一般,半個字都懶得多說,更不許旁人湊到身前來。舞女們如同吃了死蒼蠅一般,又不敢發作,隻能幹巴巴地坐在一旁賠笑臉。


    管泊遠喝了小半杯洋酒,目光卻落在了舞池中的曾銘偉和舒欣身上。兩人不知說了什麽話,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繽紛絢爛的燈光映照在舒欣臉上,顯得那麽的迷人。她一顰一笑,都仿佛攝人心魄的觸手,不斷撥弄著管泊遠的心弦。


    而他始終搞不清楚,那麽清高的舒欣,怎麽會自甘墮落跑到這種地方來?


    她究竟在想什麽?


    明明和自己相處時目空一切,仿佛多說一句話都是對她的褻瀆一般,怎麽這麽快就變成了這副德行?


    管泊遠蹙起眉頭,滿臉不悅。


    音樂悠揚,曾銘偉目光炙熱,舒欣則恬靜美好,兩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顯得那麽和諧又般配。


    連一旁的舞女都一臉豔羨地小聲嘀咕起來。


    “哎,舒欣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曾市長的魂兒都要被她勾去了。”


    “這以後跟著曾市長去了廣東,哪怕不能做正房夫人,想必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我怎麽就沒這個命呢?”


    “你想要這個命,先得長了舒欣那張臉才行啊?”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管泊遠心煩意亂。


    眼見著一曲完結,曾銘偉小心翼翼地扶著舒欣往回走,他更是渾身不舒坦。管泊遠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兩人身前,低聲道,“舒小姐,我也想請你跳支舞,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


    曾銘偉明顯一愣,怎麽也沒想到管泊遠會來跟自己搶女人。


    他剛要張口,一旁的舒欣便輕聲道,“這是我的榮幸才對,隻是我舞技不好,管市長要多擔待才好。”


    管泊遠道,“那是自然。”


    說完便攜了舒欣的手走向舞池,隻留曾銘偉在原地生悶氣。


    下一曲是首歡快的洋文歌曲,舒欣將手放在管泊遠的腰間,隨著節拍緩緩舞動。管泊遠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趁著周圍沒人,再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低聲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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