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談了片刻,閔庭柯便起身告辭,“你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等下午香客們走得差不多了,我再陪你四處轉轉,六安寺雖然看著挺大,但真正走下來,其實也沒什麽地方能走動。”


    白蓉萱笑著答應,閔庭柯緩緩出了門,“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兒的話你隨時叫我就是了。”


    隔壁?


    白蓉萱臉上的笑容一僵,尷尬地應了下來。


    離得這麽近,夜裏出一點兒動靜不就被聽得一清二楚?她連覺也不敢睡了,萬一夢裏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閔庭柯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白蓉萱退回到房間,不安地坐下來休息。初來乍到,四周一切都新鮮十足,沒一會兒她的注意力便被其他事情吸引了過去。坐了片刻,疲倦漸漸浮了上來,她索性躺到了床上,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窗外有人說話的聲音,“就是這裏嗎?”


    “對,好像就是在這兒。”


    “怎麽也不見人啊?”


    白蓉萱一驚而起,隻見窗外正站著幾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伸長了脖子向禪房內看來。白蓉萱大聲問道,“什麽人?”


    幾個孩子見狀轉身就跑,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蓉萱連忙叫道,“吳介,吳介!”


    聽到聲音的吳介匆匆走了進來,“治少爺,怎麽了?”


    白蓉萱道,“剛剛有人在窗前窺視……”


    話未說完,聽到動靜的嚴峰也趕來問道,“治少爺,出什麽事兒了。”


    白蓉萱將情況一說,嚴峰立刻對吳介道,“你留在這裏守著治少爺,我領人出去瞧瞧。”


    不等吳介答應,他又腳步飛快地衝了出去。


    白蓉萱此刻已徹底清醒過來,想到剛剛的人都是一群孩子,她稍稍鬆了口氣,對吳介道,“想必是走錯了路,應該不打緊。六叔呢?”


    吳介道,“好像是寺中來了什麽人求見,六爺看在住持方丈的麵子上過去見客了。我一直守在門口,隻走開了一會兒去喝口水,沒想到就驚擾了您,當真是罪該萬死。”


    他一臉愧疚,顯得十分不安。


    白蓉萱道,“沒事兒!我也是睡迷糊了,猛地聽到聲音,所以才被嚇了一跳,這會兒已經好了。”


    正說著,嚴峰已經趕了回來,從容地道,“治少爺,我已經把幾個小孩子都給抓住了,原來是跟著爹媽上山進香的孩子,不知從哪聽說了六爺在這裏住著,好奇想過來瞧瞧,沒想到卻在無意間衝撞了您。”


    白蓉萱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你就趕緊放了他們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別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嚴峰點了點頭,出門安排去了。


    白蓉萱對吳介道,“敢情是六叔惹出來的事,都怪他!”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閔庭柯的聲音,“怪我?怪我什麽?”


    白蓉萱伸頭一瞧,果然是閔庭柯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出什麽事兒了?”


    白蓉萱本想隨意敷衍過去,沒想到吳介卻如實將事情說了。閔庭柯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將常安叫過來不悅地道,“不是已經跟六安寺說過了嗎?怎麽還會隨便放人進來呢?這次是幾個孩子,下次是殺手要我的命該怎麽辦?他們承擔得了嗎?你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要是安排不明白,咱們一會兒就回家去,也不必在這裏住著了。”


    常安見他動怒,哪敢說半個不字,低著頭退了出去。


    白蓉萱見狀趕忙道,“你先別急,人家就是好奇六叔什麽樣子,所以想過來瞧瞧。”


    閔庭柯‘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天橋底下雜耍的猴子,有什麽可看的?”


    白蓉萱故意逗他開心,問道,“六叔還看過耍猴嗎?在哪裏看的?現在還有嗎?”


    閔庭柯見她感興趣,便順著她的話道,“那都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兒,沒什麽好看的。我隻小時候看過兩眼,之後便不往那邊去了。”


    白蓉萱道,“六叔說得天橋在哪裏?”


    閔庭柯打量了她兩眼,“怎麽著?看你這架勢,難道還想過去看熱鬧不成?”


    白蓉萱笑道,“打聽打聽又有何不可?”


    閔庭柯道,“那地方早幾年還算太平,近來越發的亂套,整日都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你還是不要往那邊湊了。你不是喜歡聽戲嗎?還是去正經戲院來得安全,叫唯哥陪你,還能做伴。”


    白蓉萱撇了撇嘴,“我要去天橋,你非要我去戲院,就是不肯順我的意。”


    閔庭柯無奈地道,“這樣好了,等什麽時候我要去天橋的時候帶上你好了,有我在,便沒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白蓉萱正要說話,常安便快步走了進來。


    白蓉萱隻好住口不說。


    常安恭敬地道,“我和寺中的師父已經說過了,通往禪房的二門原本已經關上了,那幾個孩子是翻牆進來的,因此便沒有盯住。師父說會派達摩院的武僧巡視,讓您務必放心。”


    閔庭柯這才漸漸平複下來,“這還差不多。要是連這種事都要提醒著才能辦,以後咱們也不必再和六安寺有來往了。”


    常安低著頭不敢吭聲。


    白蓉萱能理解他的心情。


    每次六叔生氣時總是格外的嚇人,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讓人心生畏懼不說,甚至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


    閔庭柯擺了擺手,示意常安可以退下了。


    白蓉萱見狀,也連忙向吳介使了個眼色。


    吳介跟著常安一起退出了禪房。


    白蓉萱沒話找話地道,“六叔剛剛是去見誰了?”


    閔庭柯淡淡地道,“盧家的大少爺。”


    盧家大少爺?


    白蓉萱驚訝地道,“他怎麽會來這裏?”


    閔庭柯道,“盧家老夫人怕是不行了,他來六安寺和住持商量,要請三十個和尚到家裏去誦經。”


    白蓉萱恍然大悟。


    她雖然和盧家沒什麽來往,也沒有見過盧家老夫人,但無論如何,人的逝世離開終究是一件難過的事。


    她感傷地歎了口氣,“那他見你做什麽?”


    閔庭柯道,“就算是報喪吧。不過盧家老夫人未必不能挺過這一關,說不定過兩日就好了呢。盧家這麽做,也算是未雨綢繆,算是衝喜吧。”


    白蓉萱點了點頭。


    可等到晚上吃齋飯時,常安匆匆進來,低聲在閔庭柯的耳邊道,“六爺,盧家老夫人去世了。”


    閔庭柯緩緩道,“盧家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常安道,“您看咱們這邊如何安排?”


    閔庭柯想了想,“出了這種事,老爺和夫人自然會過去致哀的,至於我……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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