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可不想將事情鬧大,她連忙道,“還是不用了,這件事就交給堯哥去辦吧。”


    閔庭柯不悅地道,“你是覺得我不如他?”


    “怎麽會?”白蓉萱解釋道,“有六叔出手自然事半功倍,隻是江家這樣的身份,殺雞焉用宰牛刀,犯得著用到你嗎?堯哥就能搞定,我是怕髒了你的手。”


    閔庭柯臉色微霽,“要是堯哥解決不了,你再告訴我好了。”


    白蓉萱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閔庭柯道,“以後這種事你要記得跟我說才行。”


    白蓉萱道,“你事情這麽多,我這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嗎?”


    閔庭柯歎了口氣,“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平日裏很忙?其實我閑著呢。”


    “啊?”白蓉萱有些不敢置信。


    閔庭柯道,“閔家走到今天,一層一層地關係早就梳理清楚了。店裏麵有夥計和掌櫃,夥計遇到了事自然要和掌櫃稟明,掌櫃的解決不了便來找管事,管事若覺得棘手便會找總管事,若總管事還是辦不成才會來找我。我隻要坐在家裏等消息就行了,何況哪有那麽多煩心的事啊,我整天無所事事,真沒你們想得那麽忙。”


    白蓉萱眨了眨眼,“六叔說真的還是在逗我玩?”


    她有些不敢置信。


    閔庭柯笑道,“等你當了家自然就知道了。不過三房這些年上頭沒個正經主子,白元則雖然幫你管著,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十多年下來,底下的管事、掌櫃、夥計隻怕各有各的心思,你想將他們理順了還需要些時日,更要立威,否則下頭的人不服你的管束,你做什麽都沒用。”


    白蓉萱問道,“那我要怎麽立威?”


    “這個嘛……”閔庭柯想了想,“我也說不上來。嚴格來說,我從來也沒有特意地立威過,但閔家的下人卻特別的怕我,至於為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難道是天生就自帶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白蓉萱道,“那六叔覺得三房的下人會怕我嗎?”


    閔庭柯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自己覺得呢?”


    白蓉萱無奈地道,“多半不會吧。”


    閔庭柯道,“就你這綿軟的性子,誰會怕呀。其實想要立威也簡單,三房這些年寬鬆慣了,積弊肯定不少,你找幾個看不過去眼的,來一招殺雞儆猴,隻要上頭的人一倒,下頭的人自然就明白風向,也知道該怎麽做事了。不過你畢竟剛剛接手,動作不宜太大,以免鬧得人心惶惶,反而讓二房的人鑽了空子。”


    白蓉萱聽得直迷糊。


    閔庭柯一看就知道她沒聽懂,“眼下不用心急這些事,你先順利將家業接手再說吧。至於立威的事,將來我幫你一起想辦法,保證你穩穩當當坐上三房老爺的位置就是了。”


    白蓉萱一想到這些就覺得頭疼不已,她一臉擔憂地道,“六叔,你當初接手家業的時候也這麽麻煩嗎?”


    “我和你的情況怎麽一樣?”閔庭柯淡淡地道,“我上頭五個哥哥都去世了,閔家一個男丁也沒有,眼看著就要後繼無人,我的出生讓閔家有了新的希望,家裏的管事都盼著我早點長大接手管家呢。所以我剛剛能獨立行事,我爹便把這麽大個攤子撇到了我手裏。底下的管事對我素來恭恭敬敬,就沒一個敢當著我麵說‘不’字的,所以我管起家來也比較省心,不像你這麽麻煩。”


    白蓉萱聽著更煩惱了。


    閔庭柯低聲安慰道,“你也不用犯愁,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本是你的東西,有什麽不敢接的?何況還有我在你身邊輔佐,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就知足吧。你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難道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白蓉萱歎息道,“我自然相信你,我……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閔庭柯道,“沒做之前,誰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連你都不相信自己,叫別人如何信任你,一條心地跟著你做事?你也這麽大個人了,不能遇事就往後縮,要是你擔當不起來,讓你母親和妹妹怎麽辦?行與不行總要試試,三房的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就算你真的不成器,也倒不了台。實在不行就培養你兒子唄,讓他早點接手,解了你這個做爹的難處。”


    白蓉萱聽得頭皮發麻。


    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兒子的話題上去了?


    白蓉萱低著頭不吭聲。


    閔庭柯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算後悔也來不及,難道你願意將父輩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雙手俸給二房?”


    那怎麽可能?


    白蓉萱立刻道,“當然不願意!”


    “這不就得了。”閔庭柯笑道,“想跟二房抗衡,除了骨氣之外,手裏還得有把像樣的兵器才行。家業就是最好的利刃,隻有生意蒸蒸日上,你在二房麵前才能挺直了腰杆說話,否則都是白談。你活得再硬氣,二房視你如塵埃草芥,也就你自己蹦躂得歡實,人家壓根就不想理你呢。”


    白蓉萱想到了前世自己經曆的種種。


    還真像閔庭柯說的那樣,她自己滿身驕傲,卻根本就沒被二房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白蓉萱重新振作了精神,“六叔說得對,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試看!”


    閔庭柯道,“你這個人呀,看著挺精明的,其實內裏就是個傷春悲秋的笨雞腦袋,不管做什麽事都瞻前顧後的,等你想清楚了,一件事決定去做了,黃花菜都要涼了。”


    她不是前世做事衝動,所以造就了那不可挽回的結局,所以這一世才格外小心,生怕一招走錯,滿盤皆輸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有什麽不對?


    白蓉萱道,“論魄力,我自然不如六叔。我又沒你見識那麽多,自然小心謹慎,循規蹈矩,生怕做錯了什麽事,讓自己後悔。”


    閔庭柯揚著下巴道,“其實不管你做什麽選擇,將來都會後悔的,這就是人的本性啊。就好比在你的麵前擺上一個桃子和一個李子,拿了桃子你會惦記李子,拿了李子你又會惦記桃子。貪欲和執念本是人六根之中最難舍棄的,所以你隻管向前走,至於走得對不對,好不好,那就留給時間去檢驗,總之走就對了,停下來卻是萬萬不行的。”


    白蓉萱似懂非懂,“六叔這番話好深奧。”


    閔庭柯道,“這是佛家常說的斷舍離,寺裏和尚說給我聽的,我覺得有那麽點兒道理,就記在了心上,今日正好說給你聽。其實你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多翻翻佛經,裏麵還是有不少處世之道的。”


    白蓉萱道,“六叔也需要背經文嗎?”


    閔庭柯道,“不用,我又不是真和尚,隔三差五去寺裏住幾天也就行了,難道還真讓我吃齋念佛,苦心修行不成?我可受不了那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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