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不喜歡吃菱角,現在又不喜歡吃糕點……


    白蓉萱不解地問道,“那六叔喜歡吃什麽?”也不等閔庭柯回答,她自顧著道,“紅燒肉?”


    這下閔庭柯再也繃不住,直接笑出了聲,“誰告訴你我喜歡吃紅燒肉了?”


    白蓉萱輕輕瞪了他一眼,“還說呢,要不是因為你,我能白白背一個喜歡紅燒肉的名聲嗎?你都不知道,如今我每次去外長房,則大伯母必會給我做一道紅燒肉,弄得我都默認自己喜歡紅燒肉的事實了,這都是被你害的。”


    閔庭柯哈哈大笑,“這有什麽不好?難道外長房的灶上婆子手藝太差,紅燒肉做得不好吃?”


    白蓉萱道,“還行吧,我隻是覺得它太膩了。”


    閔庭柯道,“那你就少吃,幹嗎逼自己吃那麽多?”


    白蓉萱無奈地道,“我倒是想,可則大伯母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我又不好意思拒絕,就隻能埋頭苦吃了。”


    閔庭柯道,“這就是你的原因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拿出態度來才好。外長房還是你的親戚,行事尚且瞻前顧後的,等將來和外人相處,難道也事事忍讓,強忍著性子去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你這樣將來可是要吃虧的。”


    白蓉萱覺得他這番話有些道理,默默地沉思起來。


    閔庭柯繼續道,“就比如第一次則大太太給你做紅燒肉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確地告訴她自己不喜歡,這樣一來自然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做事總是這樣猶豫不決,又顧麵子,肯定是不成的。”


    白蓉萱輕輕歎了口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隻怕是難。


    閔庭柯看到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忍不住道,“其實拒絕別人也不是很難的事,沒什麽不好意思開口的。誰也不是天橋底下算命的人,還能猜到你的心事不成?你自己不說,就隻能受著這份委屈了。”


    不過這種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多半和治哥的出身也有關係。自小便在舅舅家長大,母親又身陷流言是非,他自然小心謹慎,不願意和別人吐露心事了。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陣歡呼。閔庭柯向外一看,正是期待已久的花船千呼萬喚始出來。


    遠遠地隻見江麵上數十艘用各色花朵裝飾的船搖了過來,配合上清亮的江水,更是美輪美奐。


    閔庭柯可惜地道,“要是天氣再晴朗些就好了。”


    可世上又哪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白蓉萱湊到窗前,好奇地打量著。


    樓上易嬤嬤快步走下來,“六爺,治少爺,老夫人叫你們上去觀景呢。”


    閔庭柯道,“不用了,我們兩個就在這裏看,免得大家都擠在一起,誰也看不好。”


    易嬤嬤笑著上樓答複去了。


    閔老夫人果然沒有強求。


    花船劃行的速度很慢,岸邊的喝彩叫好聲連綿不絕。後麵幾艘船上,更有身穿古代戲服,將自己打扮成水神娘娘的模樣,一邊撒著花瓣一邊高聲吟唱。


    白蓉萱不解地打聽道,“六叔,她們唱的是什麽?”


    閔庭柯道,“《洛神賦》。”


    白蓉萱恍然大悟,“那又為什麽撒花瓣?”


    閔庭柯道,“可能是為了好看吧?你可知道端午節的來曆?”


    白蓉萱當然知道,從前沈娘子上課的時候,曾經講過的。


    白蓉萱道,“不是為了紀念屈原嗎?”


    閔庭柯道,“是呀,當初百姓為了不讓河底的魚蝦啃食屈原的屍身,便向江水中投入米糧,後來便成了粽子。近些年世道不好,有些老百姓口糧都吃不上,誰還舍得往江裏丟?所以都改成了花瓣,省錢又美觀,這一定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才想出來的。”


    很快第一批花船便從望江樓前劃了過去。


    緊接著便是第二批,領頭的四艘船上各有一名鼓手,敲著大鼓喊著號子,顯得頗有氣勢。後麵的船上更是舞著獅子,幾頭獅子在船間來回跳躍騰挪,憨態可掬,活靈活現,每次都會惹得一陣洪亮的叫好聲。白蓉萱看得瞪大了眼睛,“這……這也太厲害了。”


    閔庭柯笑道,“都是練過的,身手自然很好。”他說完,又叫來常安吩咐道,“這舞獅船還算有點兒看頭,賞!”


    常安立刻下樓安排,不一會兒外頭便有一個高亢的嗓門叫道,“閔家賞舞獅船一千錢。”


    看熱鬧的人聞聲又驚又喜,都跟著歡呼起來。花船上的人聽到後,鼓點敲得更加響亮,獅子也在船板上翻起了跟頭。


    那靈活俏皮的模樣,逗得白蓉萱笑個不停。


    閔庭柯看著她高興的樣子,居然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有閔家打了頭陣,後頭便有其他家跟著賞起錢來。


    第二批花船又緩緩劃了過去。


    白蓉萱不解地問道,“這打賞也是從前就有的規矩嗎?”


    “對啊。”閔庭柯道,“你以為那些人布置花船又在上麵表演是為了什麽?難道隻是讓大家一樂嗎?不得些賞錢,誰願意白忙活?”


    白蓉萱點了點頭,算是明白過來。


    第三批花船比先前要大上許多,上麵搭了台子,敲鑼打鼓地唱起了大戲,但論精彩程度,卻遠不及舞獅船。可就算如此,那喊賞的人仍高聲叫道,“白家賞戲船兩千錢。”


    看熱鬧的人轟得一聲,頓時議論開來,說什麽的都有。


    “喲,前頭閔家才賞了一千,白家整整翻了一番,這不是在打閔六爺的臉嗎?”


    “這兩家鬧騰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咱們隻管看熱鬧,反正賞錢又不給你我,理他們呢?”


    “有錢人,任性!想怎麽賞就怎麽賞,哪像咱們呀,埋頭苦幹一輩子,到死也沒兩千錢啊!”


    “翁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吵得越凶,這花船的當家越高興,賞錢全落到他們手裏去了。”


    白蓉萱見狀悄悄瞄了瞄閔庭柯的臉色,隻見他仍是一臉淡定,似乎沒將白家打賞的事兒放在心上。


    可等到第四批花船經過的時候,閔家的賞錢直接提到了四千。


    正好是白家的一倍。


    底下的人頓時亂成了一團。


    第五批花船的時候,白家直接將賞錢漲到了五千。


    卻不再翻倍,顯然是不準備和閔家硬碰硬。閔庭柯卻不肯輕易放過他,直接在第六批花船遊過的時候將賞錢漲到了一萬。


    喊賞的人聲音未落,江邊的人群已經近乎瘋狂,高聲地喊著閔家的名頭,一時間熱鬧非凡,人人口中都還嚷著‘閔家’兩個字,整個江邊地動山搖,仿若雷鼓。


    閔致遠察覺出不對,立刻派人來叫閔庭柯上去問話。


    閔庭柯卻不動如山,繼續喝著茶。


    閔致遠沒辦法,隻好親自走了下來,“小六,你這是在幹什麽?有錢也不是這樣的花法,又怎麽能用在與人置氣上?”


    閔庭柯淡定地道,“您就別管了,我自有安排。”


    閔致遠還要再說,閔老夫人已經派了易嬤嬤下來,“老爺,老夫人請您上去呢。”


    閔致遠沒辦法,隻能一臉不滿地重新回到樓上。


    白蓉萱也有些擔心,“六叔,白家已經服了軟,你就別再揪著不放了,讓外人看了熱鬧,最後閔白兩家誰也沒撈著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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