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哪裏能想到就這麽眨眼的工夫,白元則的心裏已經百轉千回的便冒出了這麽多想法。


    她微笑著想到了與閔六相處的畫麵。


    這人除了嘴巴毒一些,似乎也挑不出其他什麽毛病了。


    則大太太得知白蓉萱來訪,立刻便笑嗬嗬地趕了過來,“治哥,中午留下吃飯吧,我讓人給你做最愛吃的紅燒肉!”


    白蓉萱現在一聽‘紅燒肉’三個字就渾身發毛,她笑著拒絕道,“多謝大伯母的美意,隻是這次就不吃了,家裏老夫人身子不舒坦,我這樣在外麵玩樂也不好。”


    老夫人對她還是十分照顧的。


    則大太太驚訝地道,“老夫人生病了嗎?”


    白蓉萱道,“前些日子不是下了雨嗎?老夫人染了風寒,身子有些不爽利。”


    “沒大礙吧?”則大太太顯得十分擔心。


    白蓉萱道,“沒事,養養就好了。”


    則大太太這才放心。


    白元則道,“即使如此,那的確不適合留下,改天再來吃也是一樣的,就讓治哥早些回去吧。”


    則大太太道,“我記得家裏還有一些黃芩,也拿給老夫人用吧。”


    白元則失笑道,“閔老夫人身後還有閔家照拂呢,想要什麽好東西沒有,你那點兒黃芩怕是看不上。”


    則大太太卻道,“那怎麽能一樣?不知道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哪還能坐視不理一點兒表示沒有?何況治哥都來了,就是為了給他做麵子,也得拿點兒東西回去才好看。”


    竟是一心為白蓉萱籌謀打算。


    白蓉萱一怔,心下十分的感激。


    白元則聞聲便點頭道,“你說得也對,那便都裝上吧。我記得年前還有人送了一些燕窩,你也一並讓治哥拿回去好了。”


    則大太太紅著臉道,“那燕窩讓我做主給弟妹拿去補身子了。”


    白元智還沒成家,她口中的弟妹自然便是白元宏的妻子馮氏了。


    白元則笑著道,“那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白蓉萱也關心地問道,“二嬸嬸的身子還沒好嗎?”


    則大太太微微一笑,“好了好了,你別擔心,不是什麽大事。”


    看她的表情子似乎十分高興。


    白蓉萱不再多問,又坐了片刻後便起身告辭離開。臨走前白元則交代道,“回頭若是遇上了閔六爺,你記得當麵向他道謝,順便問問他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好登門去正式求他出麵。原本這件事應該由我來辦的,隻是閔六爺的性格乖張,想見他一麵著實不容易,即便遞了帖子也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馬月去,因此也隻好交代給你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畢竟住在閔老夫人的棲子堂。


    閔六對她這個姑姑還是很好的。


    閔庭柯有那麽難見嗎?


    白蓉萱點了點頭,“知道了,我下次見到他就與他說。”


    白元德十分滿意,讓白修朗代替自己送客,則大太太不舍地叮囑白蓉萱常來做客,下次還要做紅燒肉給她吃。


    出門的時候,白修朗緩緩道,“你這頭發是在哪裏剪的?”


    白蓉萱想也沒想地說出了地址。


    白修朗道,“是老五帶你去的吧?”


    白蓉萱笑嗬嗬地道,“是呀,四哥也去過嗎?”


    白修朗道,“沒有,我隨便猜的。”


    怎麽會猜得這麽準?


    白修朗解釋道,“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也隻有他找得到,換了旁人,隻怕都不知道說的是哪裏。”


    兩人走著走著,隻見前麵的牆邊靠著一個身影,不是白修堯是誰?


    他今日穿了一件青綠色的長衫,配上那比女子還要精致秀美的麵容,簡直如同一幅令人不敢直視的畫卷。


    聽到腳步聲,白修堯忽然抬起頭來,神情卻有些沒精打采似的。


    白修朗笑著走了上去,“站在這裏做什麽?”


    白修堯道,“沒地方去。”


    白修朗道,“這是什麽話?家裏這麽大的地方,難道還容不下你?”


    白修堯哼了一聲,“就是不想在家裏待著,透不過氣來。”


    白修朗無奈地歎了口氣,“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老耍什麽脾氣?你好好的,不許胡鬧。”


    白修堯道,“誰胡鬧了?我正準備出門散散心呢,聽說六哥來了,便在這裏等他,順路蹭個車。”


    白蓉萱聽著一笑,“好啊,你去哪裏?我送你去。”


    白修堯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管去哪兒你都送我嗎?如果我說想去天涯海角呢?”


    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奇奇怪怪的。


    白蓉萱十分詫異。


    白修朗道,“別理他,他這是在發瘋呢。”


    白修堯道,“對呀,我就是瘋了,怎麽著,你要打斷我的腿把我關在家裏嗎?”


    白修朗拿他也沒什麽好辦法,“你要去哪兒?又去見元征嗎?”


    白修堯道,“除了他還能是誰?我又沒有別的朋友。”


    白修朗雖然不喜歡那個叫元征的年輕人,但聽他這樣說,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吞了回去。他板著臉道,“早點兒回來,別玩得太晚。”


    白修堯拖長了聲‘哦’了一聲。


    等出了大門,跟在後麵的下人將則大太太準備的黃芩放進了車裏,白蓉萱與白修朗行禮告辭,這才踩著馬鐙上了馬車。


    白修堯卻不肯進,一屁股坐在車轅上,“裏麵太悶了,我在外麵坐一會兒。”


    白修朗不悅地道,“你要想出門,就給我規規矩矩地坐到裏麵去,要不然立刻下了馬車跟我進去。”


    白修堯轉頭看了他一眼,隻見白修朗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


    白修堯卻忽然笑了笑,“還行,家裏總算有人關心我。”


    “這是什麽話?”白修朗道,“老大不小的人了,整日滿嘴的胡話,也不知道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白修堯道,“行了行了,別嘮叨了,我乖乖進去坐著還不行嗎?”說著便拉開車簾,坐到了裏麵去。


    車夫和吳介一臉納悶,卻也沒有多問,趕著馬車離開了。


    等車子走出了一陣後,白蓉萱才低聲問道,“堯哥,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白修堯悠悠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就帶我在路上轉一轉吧。”


    白蓉萱十分意外,“先前不是說要去見朋友嗎?”


    白修堯道,“忽然不想去了。”


    他到底怎麽了?


    感覺很是別扭的樣子呢……


    白蓉萱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白修堯道,“沒事兒,就是心情很不好,感覺有塊大石頭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別提多難受了。六哥,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當然有!


    前世白蓉萱經曆了那麽多坎坷和磨難,午夜夢回時有多少次因為心悸從噩夢中醒來。那種被千斤重石壓在胸口的感覺,她每每想起都是痛苦不已。


    肺部和氣管如同灼燒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會讓自己痛不欲生。


    尤其是前世生命的最後一刻,當氣息慢慢終止的瞬間,整個人如同墜入了火窟,身子在烈焰中蒸騰燃燒,最終化為一片灰燼。


    隻是白蓉萱怎麽也想不明白,生活優越又有父母保護的白修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痛楚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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