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著白蓉萱,將她擁簇進了白家的大門。


    人活兩世,白蓉萱還是第一次挺直了腰杆走進白家。


    隻是她來不及激動,人便已經走在了大院之內。


    花樹遍地,香氣襲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的白蓉萱隻覺得眼前花影錯亂,幾乎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便被白元則一路帶著穿堂過院的來到了棲子堂的院門口。已經得知了消息的易嬤嬤笑著站在門前,身後還跟著幾個穿紅戴綠的丫鬟。


    一見到來人,她立刻迎了上來,“治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正在屋裏等著您呢。多少年不見了,您還認得我嗎?我是易媽媽呀。”


    白蓉萱怎麽會認得?


    她盡量克製著自己的不安和緊張,微笑著說道,“易嬤嬤好,總聽我母親提起您。”


    易嬤嬤顯得十分高興,“難為三夫人還惦記我,她的身體怎麽樣了?”


    白蓉萱道,“已經好多了。”


    易嬤嬤點了點頭,領著眾人進了棲子堂。


    白元則問道,“閔六爺來了嗎?”


    易嬤嬤笑著道,“還沒呢,可得等一會兒。”


    白元則沒有多說。


    一行人進了前廳,隻見廳堂內明亮寬敞,衣飾華貴的閔老夫人便坐在正首,正和身邊的一個丫鬟說著話。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眼便落在了白蓉萱的身上。


    真是好樣貌!


    閔老夫人驚歎了一番,易嬤嬤已上前道,“老夫人,治少爺來了。”


    白蓉萱走到廳中央,跪下向閔老夫人行禮,“見過老夫人,給您問安。”


    閔老夫人有些意外。


    白家人對她可從來沒有這樣的禮數,見麵隻是鞠躬,從來都不行磕頭禮的。白蓉萱的這一番操作著實讓她有些發愣,還是一旁的易嬤嬤道,“哎喲,治少爺的心眼怎麽這麽實在,您磕頭之前好歹用眼神示意一下,丫鬟們也好給您拿蒲團呢,哪能這麽真心實意地跪在了地上,小心膝蓋疼。你們也是的,一點兒眼力見也沒有。”她板著臉教訓起屋子裏當值的丫鬟們。


    丫鬟們也十分委屈。


    她們哪想到白修治剛到家裏就會給閔老夫人磕頭啊?


    閔老夫人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看白蓉萱的眼神也更加滿意,“快扶起來吧。”


    不等丫鬟們上前,一直跟在白蓉萱身邊的白修朗和白修唯便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向閔老夫人問候了。


    閔老夫人也沒有為難眾人,笑著道,“都坐吧。”


    眾人順勢坐了下來。


    則大太太卻覺得白修治會做人。如今二房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若是能獲得閔老夫人的幫助和喜愛,白修治未來和二房對上陣的時候也能更有底氣。她順勢開口道,“治哥這孩子從小就懂事,知恩圖報的,一看就是實心眼。”


    白蓉萱心裏卻直發虛,手心冒汗,整個人都快緊張死了。


    閔老夫人關心起了路上的事情。


    不等白蓉萱開口,白元智和白修朗便把話都說完了。


    閔老夫人道,“有元智隨行,本就不用我們操心。”


    正說著,門外有婆子來回事,“老夫人,二房的人說有幾件大行李不好搬,想開了角門往出走,我們不敢擅作決定,特意來請示您。”


    易嬤嬤最清楚的閔老夫人的心思,聞聲立刻不悅地嗬斥道,“糊塗東西,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治少爺剛到家,腳還沒站穩呢,老夫人正說話,哪有工夫管二房的事情?”


    那婆子滿臉通紅,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閔老夫人柔聲道,“你別嚷她。她也是個夾在中間跑腿的,兩邊都得罪不起,你讓她怎麽辦?”又對那婆子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去跟管著角門的說,讓他們開了門放二房的人出去吧。”


    那婆子如獲大赦,又道,“老夫人……二房的人還說……還說……”


    易嬤嬤板著臉道,“還說什麽?吞吞吐吐的,連句完整話也不會說了?”


    閔老夫人道,“你別嚇唬她,你這樣跟她說話,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易嬤嬤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覺得她讓閔老夫人在人前失了麵子。


    那婆子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道,“二房的人說人手不夠,讓從咱們院子裏出幾個人幫忙抬東西。”


    易嬤嬤被氣得不行,要不是顧著花廳內的人太多,她當場便要發作起來。


    閔老夫人卻麵不改色地道,“你去回二房的管事吧,就說是我的意思。今天是治哥回家的日子,一會兒還要為他擺接風酒,棲子堂的人手不夠用,實在是騰不開手。何況二房的東西金貴,也怕棲子堂的下人粗手笨腳地弄壞了什麽,到最後不好說。二房的人若是忙不開,就從長房那邊借用,又或是把東西擱著,改天再來搬吧。反正這老宅院又不會消失,什麽時候來都是一樣的。”


    那婆子立刻道,“是,奴婢知道了。”


    閔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喝起了茶。


    白蓉萱卻覺得奇怪。


    今天是二房搬家的日子嗎?他們要搬去哪裏?


    為什麽趕在了今天?


    她百思不得其解,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低垂著頭斯文地小口喝著茶。


    閔老夫人關心地問道,“怎麽樣?還合胃口嗎?”


    極品的黃山毛峰,怎麽能不合胃口?


    白蓉萱笑著道,“很好喝,清新爽口,是去年的秋茶吧?”


    閔老夫人有些意外,“喲,沒想到治哥還是位品茶高手。”


    白蓉萱不好意思地道,“高手不敢說,舅舅家便是做茶葉生意的,喝得多了,自然就能嚐出一些門道來。”


    說話間,閔老夫人注意到了白蓉萱腰間掛著的玉牌,“這是當年我送給你母親的,本意是讓她留個念想,沒想到卻給了你,年輕人……帶著正好。”


    白蓉萱道,“我這次出門前,母親借花獻佛轉送給了我,讓我隨身帶著,討個吉祥平安。”


    閔老夫人微笑著道,“這玉牌是我們閔家的老物件了,一共有兩塊。這塊在你身上,另一塊如今卻在小六的手裏。你們兩個有緣,等會兒見了麵好好親近親近,以後有什麽事兒也隻管找他。別看他年紀小,但輩分卻在你之上,按道理你還得叫聲六叔呢。”


    她說的閔六自然是就是閔家的那位六爺了。


    前世白蓉萱就聽說過不少關於閔家六爺的事情,小小年紀便能攪動風雲,很多人都說他是禍星轉世,專門來人間為非作歹的。


    隻可惜白蓉萱連白家的大門都進不去,自然也無緣得見這位傳奇中的人物了。


    想到今生居然有機會見到,她高興地道,“那敢情好,我聽過不少關於他的事情呢。”


    她說的發自肺腑,看不出一點兒違背真心的意思,在場的眾人多是分辨表情的高手,真心假意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閔老夫人十分欣慰,“外界的傳言大多誇大其詞,卻也不能完全當真。”


    她是怕白蓉萱相信那些關於閔六爺不好的傳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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