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毫無意義,白蓉萱拖著沒有力氣的身子什麽事也幹不了。


    白蓉萱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低聲問道,“我哥哥在南京的人際關係裏,除了孟繁生之外,可還有其他的人?”


    都到這個時候了,吳介自然不敢再有任何隱瞞,立刻說出商君卓的存在。


    白蓉萱大感意外,細細的問起商君卓的情況。可惜吳介了解得也並不多,隻能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白蓉萱沒想到哥哥都已經有了意中人。


    可這樣一想,她頓時又難受心痛起來。


    哥哥的人生才開始,他還沒有娶鍾愛的女子為妻,還沒有做人父親,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


    尚未開始,便已結束。


    他怎麽能就這樣死掉呢?


    白蓉萱的心裏滿是問號,卻又無從尋找答案。想要解答這一切,或許隻有親自去一趟南京才行。


    她望著黑暗中的燭火,立刻便拿定了主意。


    沒錯,她要去南京,親自接回哥哥的屍骨,查一查哥哥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世的。


    如果真的是病逝,她會試著去接受。但如果是……


    想到這裏,白蓉萱總算有了一絲鬥誌和精神。她對吳介道,“你想辦法去藥房給我買一些養心丹回來。”


    吳介雖然不解,但也隻當養心丹可以對症去病,沒有多言。他急匆匆地出門去了藥房,隻是養心丹這種藥並不多見,他走了幾家仍是沒有貨。好容易找到一家有貨的,還問起家中誰吃。吳介隨便編了個借口,藥房的掌櫃才沒有多說,拿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十粒養心丹。他特意提醒吳介,“養心丹藥效奇猛,每次隻能吃一粒,起碼要隔三天才能服下一粒。最好不要多用,否則對身體有害無益。”


    吳介答應了,帶著藥瓶往家裏走。


    沒想到路上碰到了一個神色匆匆的熟人。這人是在渡頭上幫著卸貨的把頭,和唐家的關係不錯,每次唐家運送茶葉都會找他幫忙,逢年過節還要送些陳茶做禮物。把頭一見到吳介,立刻高興地道,“太好了!太好了!碰上你就省了我不少事兒。”


    吳介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把頭道,“你們家大少爺最近總來渡頭問有沒有去南京的船,白天裏還沒有,可巧這會兒正好有一艘,隻是體量小了些,水上漂泊的時候可能會顛簸,你們家要是有急事就姑且忍一忍,反正沒幾天就到了。若是不急就再等等,後麵幾天可能還有船。”


    可唐崧舟和唐學蕘已經走了啊。


    吳介不解地問道,“怎麽突然就多出一艘船來?”


    把頭解釋道,“傻小子,這還想不通嗎?有人因為要往南京運送一批急貨,臨時包了一艘小船。你別問這麽多,趕緊回去通知你家少爺就行了。渡頭那邊還有不少事兒,我得趕緊回去才行。”末了還不忘賣句好,“這也就是你們唐家吧,換了別人我才不理會呢。”


    吳介自然是滿口感激。


    等回到了家,他先去見了白蓉萱。


    白蓉萱接過養心丹來,直接便服下一粒。吳介連忙將醫囑說給她知道,白蓉萱含糊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她猶豫著要怎樣才能去南京。


    白蓉萱問道,“祖母和舅母做什麽去了?”


    吳介道,“去張家了。”


    這個時間?


    白蓉萱望著窗外的黑夜,“出什麽事兒了嗎?”


    吳介搖了搖頭,“不知道。用我去打聽一下嗎?”


    白蓉萱隱隱覺得可能和唐學萍有關,難道是萍姐姐要生了?可日子似乎對不上呀……


    白蓉萱認真地看著吳介,鄭重地問道,“你還記得去南京的路嗎?”


    “記得。”吳介道,“不過我隻走過水路,其他的路就不知道了。萱小姐,您問這個做什麽?”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顯得十分緊張。


    水路……渡頭那邊蕘哥哥已經去了不下十幾次,可一直都沒有去南京的船。是要等下去,還是改走其他路線?


    吳介道,“我剛剛買藥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渡頭邊謀生的老把頭,他說一會兒就有艘往南京去的小船,老爺和蕘少爺要是走得晚一點兒興許還能趕上,真是太可惜了。”


    白蓉萱卻眼前一亮,抓著吳介的手臂問道,“你說什麽?渡頭那邊有船?”


    吳介點了點頭,“是啊,不過是艘小船,行駛起來可能會有些顛簸,而且一會兒就走,說是要搶著送一批貨。”


    白蓉萱再也無暇多想,她立刻道,“那你收拾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去渡頭。”


    吳介瞪大了眼睛,“去渡頭做什麽?萱小姐……”


    白蓉萱道,“我要親自去一趟南京,你陪我一同走。”


    吳介立刻道,“那怎麽能行?您身體正虛弱,這個時候怎麽能出遠門呢?何況這樣偷偷溜出去,老夫人和夫人們會擔心的!不行不行,您不能走!要是有什麽事兒您就交代給我去辦,我保證給您辦好,行嗎?”


    白蓉萱異常堅定地道,“你什麽都不要說了,這件事誰也代替不了,我不親自去一趟,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你希望我以後的人生每每想到這件事都要後悔萬分,整日活在愧疚之中嗎?何況哥哥死得太過突然,讓我疑慮萬分,總覺得這裏麵似乎有什麽陰謀,若是不查明真相,難道就讓哥哥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成?”


    吳介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白蓉萱道,“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是要去的,你就說跟不跟我走吧?”


    吳介咬著牙道,“我自然跟!我這就回房間收拾幾件衣服,再悄悄去蕘少爺的房間裏找兩件他穿小了的舊衣服給您。您換了蕘少爺的衣服出門,男裝打扮行事方便些。”


    白蓉萱現在滿腦子亂糟糟的,哪還顧得上這許多?


    聽了吳介的話後,她也隻是不住地點頭,“好,你立刻就去,我們趕在祖母和舅母回家之前出門,否則就不好走了。”


    吳介答應了,轉身出門去取衣服。


    白蓉萱則取來筆墨留了一封書信給祖母和舅母。


    小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回來,趴在門框向裏看,“萱小姐,您是要出遠門嗎?”


    白蓉萱抬頭看了她一眼,“是啊,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嗎?”


    小圓立刻便答應了,“能!我能!萱小姐……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白蓉萱道,“我這次出門幾天就回來,你留在家裏幫我看著房間,等下次遠行的時候,你再跟我一起走。”


    小圓高興地點了點頭。


    白蓉萱正好吩咐小圓回房間把自己裝錢的匣子拿過來。小圓噔噔地跑了,白蓉萱寫好了信,放在了羅漢床邊醒目的位置上。


    吳介很快收拾好了衣服回來,又給白蓉萱帶了幾件。


    小圓也捧著匣子進了門,白蓉萱讓吳介把錢收好,最好縫在衣襟上,免得給人偷走了。


    吳介在外間忙活,白蓉萱則在裏間換起了衣服。她接連病了幾場,身體消瘦,虛弱的不得了,即便是唐學蕘穿小了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依舊肥肥大大的,活像個麵袋子。可這會兒也容不得挑三揀四,白蓉萱即便吃了養心丹仍舊手腳無力,還是小圓幫著她係得扣子。


    屋內正忙活著,門前忽然傳來唐學茹輕快的聲音,“你這是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蓉萱呢?我來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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