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擔心起水勢,但雨卻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唐崧舟憂心忡忡,和唐學蕘與聚在家裏的掌櫃一起商量應對之策。唐學蕘見不到吳介覺得奇怪,找白蓉萱問道,“怎麽不見吳介?這大雨天的還往外跑,究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你就不能心疼心疼自己手底下的人?”


    白蓉萱想了想,輕聲道,“可能是祖母讓他出去的,要不你去問問祖母?”


    唐學蕘搖了搖頭,“那就算了吧。”


    不過白蓉萱也擔心吳介的安全,趁著他晚上濕漉漉地回到家,還是忍不住叮囑他道,“你可要時刻留神自己的安危,遇到危險的時候就趕緊撤回來,保全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吳介感激地答應了。


    可他回到房間脫了褲子才看到自己的腿已經被水泡得發白發脹,輕輕動一下都疼得不得了。阿順吃驚地道,“吳介哥,你這是怎麽了?”


    沒等吳介開口,嚴管事就在一旁道,“別多問去了,快去拿藥來。”


    阿順點了點頭,跑去找藥了。


    嚴管事趁機問道,“怎麽樣?羅秀春那邊還沒動靜嗎?”


    吳介最近一直盯著嘉和客棧的動靜,不敢有一絲鬆懈。他知道如今已是最關鍵的時候,要是被羅秀春和相姨娘這兩隻狐狸完成計劃,那這些日子的辛苦布置也將全部付諸東流。


    吳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對嚴管事道,“今天店裏進了個穩婆,應該是羅秀春從寧波接來的女人要生了。我一會兒換套衣服就去跟老夫人稟報,要真是那樣的話,咱們這頭也得盡早準備起來才行。”


    嚴管事點了點頭,“老夫人自有安排,你把該說的都說了就行。”


    吳介答應了一聲,簡單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匆匆去見唐老夫人。等阿順拿著藥瓶跑回來的時候,吳介早就沒了蹤影。


    嚴管事道,“把藥給他擱那兒吧,一會兒回來再讓他擦。總這樣在水裏泡著,一旦寒氣入了骨,將來老了會遭罪的。”


    阿順板著臉,嚴肅地道,“您是不是知道吳介哥最近在忙什麽呀?這麽大的雨他還不著家,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嚴管事道,“小小年紀別亂猜個沒完,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就別去打聽。”


    阿順歎了口氣,到底沒有多問。


    嚴管事卻琢磨著幸好有這場大雨,要不然吳介總這麽往出跑,隻怕唐崧舟早就察覺出問題來了。


    吳介來到唐老夫人的大門前叩了叩門。


    沒一會兒李嬤嬤過來開了門,請他入內,“老夫人才念叨完你,她老人家推斷著應該到日子了,沒想到話還沒落地你就過來了。”


    吳介見了唐老夫人,把這兩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唐老夫人點了點頭,“嗯,看來相氏這兩天就該動手了,你就多辛苦些,留神盯著點兒,一有動靜立刻來回我。撒了這麽久的網,也該收一收啦。是成是敗就看這一朝,可容不得半點兒差錯。”


    吳介道,“我明白,一定會盯死了羅秀春的。”


    唐老夫人點了點頭,又讓李嬤嬤把提前準備好的藥油拿出來,“睡前要擦一擦,不然腿受不了的。可千萬別不當一回事,到老了要遭罪的。要是覺得累極了不願意動,就讓阿順幫你擦,好好的揉一揉,去一去腿裏的濕寒之氣。”


    吳介感激地接了過來。


    等吳介走後,唐老夫人和李嬤嬤商量道,“看來就是這幾天了,咱們也準備準備吧。”


    李嬤嬤道,“日子和相姨娘差了一大截呢,比之前榮哥還要誇張,她要怎麽彌補才好啊?”


    唐老夫人忍不住笑道,“你可真願意操心,管她用什麽借口呢?說不定這會兒人家已經想到了周全的計劃,正高枕無憂地等著享福呢。”


    相氏的確想好了借口,但高枕無憂卻是談不上的。


    和吳介一樣,最近相氏的乳娘每天都要出一趟門,雖說唐崇舟木訥,但也察覺出問題,跑來向相氏詢問。相氏不悅地道,“還能有什麽事兒,乳娘現在每天都要去廟裏給我上炷香,祈求我和肚子裏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要不是為了我著想,乳娘這麽大的年紀還用這樣東跑西顛的嗎?”


    唐崇舟見她有生氣的先兆,自然不敢多問,隻是笑嗬嗬地道,“辛苦她老人家了,你放心!隻要她待你一心一意,我是絕不會虧待她的。”


    相氏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你心裏有數就好。”


    自從相氏懷了身孕,唐崇舟就一直住在外間,每次有心和她親近,都被相氏以各種借口避了過去。眼見著屋內沒有外人,唐崇舟湊了過來,想從後麵抱住相氏。沒想到手剛伸過去,就聽相氏尖叫一聲,飛快地從手邊蹭了過去,嘴裏還尖聲問道,“你……你幹什麽?”


    聲音帶著幾分急迫和緊張。


    而她的動作更是身輕如燕,根本就不想懷胎七八個月的女人那般遲緩小心。


    唐崇舟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相氏連忙改口道,“哎呀,老爺!你真是要嚇死我了,好端端的也沒個動靜,我這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嗔怪地撒起嬌來。


    唐崇舟有些不悅地道,“你最近這是怎麽了?抱不讓抱碰不上碰的,難道我身上有虱子不成?”


    相氏看著他滿是皺紋的臉和鬢邊的白發心裏就犯膈應,這兩年他真是越發得蒼老了。可偏偏相氏還不敢真惹怒他,隻能道,“老爺,我這不是正懷著身孕呢嗎?等我出了月子就好了。”


    唐崇舟道,“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古怪了,整天悶在屋子裏也不出去,身邊除了乳娘都不讓人靠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呀?”


    相氏嚇得汗毛倒豎,偏偏臉上還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老爺在說什麽呢?我有什麽可瞞你的?咱們是夫妻,你難道還要懷疑我嗎?我自從懷了這個孩子之後身子就一直不怎麽好,要不是乳娘精心照顧著,別說這個孩子了,我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哎呀……我這都是為了誰呀?要不是為了您和家裏,我至於這麽拚命嗎?沒想到你還不領情,居然懷疑起我來!”


    唐崇舟聽她這樣說,也覺得自己先前的話有些不妥當,“是我的錯,你別往心裏去,我也就是那麽一說。對了,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了,給我摸摸他。”


    相氏的臉都白了,她連忙退開了兩步,“你那手冰冰涼的,別再冰著你兒子。等他出生後你想怎麽摸就怎麽摸,幹脆都由你照顧好了。”


    唐崇舟自然是樂意的,隻是沒等他開口,外麵傳來管事的聲音,“老爺!後罩房的棚頂還是漏雨了,要是不及時修繕,怕是今天夜裏就得塌房,您快去瞧瞧,等著您拿主意呢。”


    相氏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


    唐崇舟卻一個頭兩個大,嘀嘀咕咕得出了門,“學莉管家的時候也這麽多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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