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不慌不忙地對他說道,“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該想著如何善後解決,你這樣自責也沒什麽用。隻有千日抓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這種人處心積慮想要做壞事,誰還能一直盯著他們不成?好在有驚無險,家裏沒出什麽意外,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不要總想這件事兒了。”


    嚴管事感激地掉下淚來。


    黃氏心急火燎地扶著唐老夫人去了前廳。


    唐學蕘正在跟孫問商量著事情,見到祖母和母親一同回來,連忙迎到門前,羞愧不已得說道,“都是孫兒無用,把祖母折騰回來了。”


    唐老夫人擺了擺手,關心地問道,“你和你父親可好?”


    唐學蕘忙道,“祖母放心,事情發生在後罩房,我和父親一切安好,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江家那敗類已經被董家那幾個會功夫的人扣下了。”


    唐老夫人點了點頭,“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幸好事發之時女眷都不在家裏,否則真給他衝撞了哪個都是毀及終身的大事。你坐下來,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我,一句都不許遺落。”


    唐學蕘答應了一聲,把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徐徐講述了一遍。


    唐老夫人聽到後來,也敏銳地察覺出了一絲異樣,總覺得這些事疊加在一起,顯得有些過於巧合了。可若說這些事是人為的,又不大可能……她收起心中的疑慮,冷靜地問道,“你父親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兒?”


    唐學蕘為難地說道,“父親想要親自把江家那敗類送回到江家去,然後看江家怎麽說!孫子覺得有些不妥,江家手底下養了不少無賴閑人,真要動起手來父親怕是要吃虧。但父親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又勸不住他,所以隻能想辦法把祖母請回來了。”


    “嗯……”唐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唐學蕘的眼神充滿了讚賞,“蕘哥真是長大了,遇事不慌不亂已經知道輕重緩急了,我看再過兩年,家裏的事兒你就能頂起來了。”


    唐學蕘被祖母誇讚的不好意思,偷偷瞄了站在一旁的孫問兩眼。


    昨天要不是孫問幫忙出主意,他還想不到要請祖母回來主持大局呢。


    孫問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似的,束手站在一側,表情淡定得就像什麽都不知道一般。


    唐老夫人繼續道,“江家的二公子半夜三更跑到我們家裏來,這件事兒傳出去於情於理都是我們唐家占據上風,可若是你父親找到江家的門前,我們唐家便失了先機,要受製於人,完全處於下風了。”


    唐學蕘趕忙道,“祖母,父親也有他的考慮。那個江耀祖畢竟是個大活人,一直留在我們唐家也不是個事兒,父親可能是想趕緊把這件事兒解決了,免得把他扣在家裏,回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唐家有理都變成了沒理,到時候就不好說了。”


    唐老夫人皺了皺眉,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一針見血地問道,“是不是江家的二公子有什麽不妥當?”


    何止是不妥當,傷到了命根子,下半輩子幾乎就是個廢人了。


    可唐學蕘卻不好意思直言,扭捏著低下了頭。


    唐老夫人一看他這副樣子,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趕忙問道,“傷得嚴重嗎?有沒有殃及性命?”


    她怕董家那幾個習武的下人下手沒輕沒重,真要是把江耀祖打成了殘廢,隻怕江家不會輕易善了,江家明麵不上不動手,暗地裏做些手段,唐家也未必能受得住。


    唐學蕘尷尬地回道,“說嚴重還挺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


    唐老夫人一怔,黃氏在一旁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麽話?那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啊?”


    這麽緊要的時候還打上了啞謎!


    孫問急得無語,上前一步解釋道,“回老夫人和夫人的話,江家二公子受了點傷,性命無憂,隻是那塊地骨頭斷了,可能會影響將來生兒育女。”


    黃氏起初沒有聽懂‘那塊’指的是哪裏,直到孫問說出生兒育女後,她才恍然大悟。


    黃氏恨不得拍手稱快,這敗類早該有此一報了!


    唐老夫人聽了卻沉默了良久。


    唐學蕘不安地道,“祖母,您怎麽了?”


    唐老夫人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說道,“江家二公子能有今天,全是江會長和江夫人一手慣出來的,如今兒子落到這步田地,江會長不可能善罷甘休,看來以後和江家還有得磋磨呢。”語氣中透著幾分擔憂。


    黃氏道,“媽,那這件事兒要怎麽辦啊?”


    唐老夫人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就在此刻,董家的一個下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前廳門口,偷偷向孫問招了招手。


    青天白日的他一個大活人誰看不到,唐老夫人和黃氏都瞧見了。孫問尷尬地正準備向唐老夫人請示,唐老夫人已經搶先說道,“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兒?”


    孫問快步出了前廳,被那人拉到角落裏耳語了一番。孫問的臉色一變,“又昏死過去了?”


    那人道,“是啊,已經昏死過去四五次了,再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孫管事,您得趕緊問問唐家是什麽意思,這人要是死在了唐家,事態就不好控製了。”


    孫問濃眉緊鎖,“昨晚大夫開的藥呢,沒喂給他喝嗎?”


    “喂了。”那人苦著一張臉道,“他根本就喝不進去,喂了吐,吐了喂,折騰了半夜統共也沒喝進去兩口。我們看他的樣子覺得不大好,可能是養尊處優慣了,冷不丁受了這麽一腳就挨不住了。”


    孫問衝他擺了擺手,“我知道了,這就去跟唐老夫人商量。你趕緊回去把人給我看好了,想辦法把藥給他灌進去,務必不能讓他這時候死了。”


    那人答應了一聲,快步往柴房方向走去。


    孫問回到前廳,毫不隱瞞地將江耀祖的情況向唐老夫人說明了。黃氏聽了也忍不住擔心起來,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擰爛了。


    唐老夫人琢磨了片刻,忽然抬頭問道,“蕘哥,你父親呢?”


    唐學蕘道,“應該在自己的房裏。他昨夜沒怎麽睡,天快亮時才躺下,我沒敢讓人打擾,這會兒應該還在休息呢。”


    “去請他過來。”唐老夫人道,“江家二公子不能留在我們家了,要趕緊給江家送回去。”


    唐學蕘微感詫異,剛剛還上風下風地說了一大堆呢,怎麽一轉頭祖母就變了主意?不過他不敢多問,快步去請唐崧舟了。


    黃氏卻按捺不住心中的詫異,輕聲問道,“媽,不是說這樣找上江家的大門去不太好嗎?”


    唐老夫人道,“此一時彼一時,這會兒再不把人送回去,我擔心晚點兒就送不回去了。不過也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放他走,江家蠻橫慣了,得理不饒人,真給他們家纏上了後患無窮,尤其得讓世人知道這件事兒是江家有錯在先……”她沉吟了片刻,忽然吩咐道,“讓管事雇個鼓樂班子來,咱們敲鑼打鼓地把江家二公子送回家去。”


    黃氏微微一愣,孫問卻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唐家一直是本本分分過日子的人家,賢名在外,相比之下江家就不怎麽上得了台麵了。何況誰家能允許一個外男私自擅闖自家的後院?與其消消停停地把人送回去,倒不如這樣光明正大地鬧騰一場。江家投鼠忌器,再想動唐家就要思慮再三了。


    孫問沒等黃氏反應過來,就自告奮勇地跑出去找鼓樂班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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