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笑道:“我入宮後一直疲倦未消,是以還未曾出去走動過,也不曾見過你家主子,如今看見你倒是正巧。”


    她去看旁邊的青禾:“把我在漱玉閣時蘇嬤嬤送我的合和香拿一些過來。”


    青禾微怔,她不知道有什麽蘇嬤嬤。


    但知道合和香,那是洛貴人前幾天無事自己製的。


    “是,主子。”


    青禾神色如常地回屋。


    雲鵲正是來打聽洛芙底細的,聞言忙問道:“貴人,蘇嬤嬤是?”


    洛芙含笑道:“當初在漱玉閣時的教引嬤嬤,她與我投緣,講了許多陛下的事,還贈了我這合和香,說陛下偏愛這香。


    你家主子與我同是貴人,想來不缺什麽,我也沒什麽能讓姐姐瞧得上的東西,隻這點香還算有些分量,正巧看見你,你便帶回去當做我給姐姐的禮。”


    說話間,青禾已經拿著東西出來了。


    洛芙示意她交給雲鵲。


    雲鵲忙接在手裏,臉上都是喜色:“奴婢替我家主子多謝貴人了。”


    洛芙笑道:“我晚間要吃鍋子,一人也沒什麽意思,你回去問問你家貴人願不願來,另外我還打算請趙才人一並過來。”


    雲鵲本是要立馬應下,聽到趙才人臉色變了下,勉強笑道:“是,奴婢這就回去稟告我家主子。”


    看著雲鵲離開,青禾忍不住問道:“孫貴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子怎麽還送她東西,同她示好,邀她一同吃鍋子?”


    洛芙道:“正是她不好相與才更應該緩和關係,不然鄰裏不和,趙才人也不好受,往後大家估計要這麽住一輩子,總是要和和睦睦地才好過日子。”


    那孫貴人看起來又是個以家世論的人,她隻是京外三品官的庶女,如果不拿出點有分量的人和物來鎮場子,即便她怎麽示好,那位孫貴人恐怕也隻會更加不把她放在眼裏。


    蘇嬤嬤和合和香都是她編的,那位孫貴人即便懷疑也不可能真跑去找人問。


    她心有顧忌,如此便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躺平過日子。


    青禾與聽蘭則有些恍惚。


    鄰裏?


    過日子?


    好難在這內廷裏聽到這樣的詞。


    金福閣裏,雲鵲已經將洛芙的話都跟孫明珠說了。


    孫明珠皺著眉,拿過那盒合和香,打開聞了聞,將信將疑道:“她的教引嬤嬤當真跟她說了這麽重要的事,又送了她這香?”


    雲鵲道:“奴婢看不像假的,那位洛貴人生的……極美,想來是得了教引嬤嬤看重的。”


    孫明珠冷笑道:“長得的美有什麽用,後宮裏缺美人嗎?沒有家世,等到年老色衰那一日,還不是被丟棄的命。”


    她雖這麽說著,手中拿著的合和香卻沒丟開。


    雲鵲忙附和道:“主子說的是,她那樣的,即便真能得寵,也不過是幾日的光景,哪比得過主子家世雄厚,地位穩固,不過她既然同主子示好,主子何不就順她的意,若她當真能得陛下眷顧,主子與她交好,便能趁機利用她青雲直上,豈不美哉?”


    她說的正是孫明珠所想,點點頭,將盒子蓋好遞給她:“小心放好。”


    “是。”


    雲鵲把東西接過來,聽她又道:“再去準備幾樣禮物,待會兒同我一道過去會會她。”


    等雲鵲準備好禮,孫明珠出門時,正碰見也剛出門的趙元春。


    趙元春衝她福了一禮:“貴人。”


    孫明珠知道她也是要去凝香居的,臉上盡是不耐,哼了聲率先出去。


    凝香居裏,銅鍋已經燒起。


    各色配菜也林林總總擺滿了桌子。


    孫明珠走進來,見廊前坐在個人。


    穿著家常折舊的衣裙,那一頭烏發隻簡單盤個髻以青玉簪固定。


    手腕間帶一雙清透的青玉鐲。


    素得不像樣子,可偏偏那張臉又美得不像樣子,即便這般素了,竟也將這一院子的薔薇給比了下去。


    她抬眸看過來時,孫明珠也不免怔住。


    “可是孫姐姐?”


    洛芙放下書,起身迎過來。


    孫明珠回過神,勉強堆起笑容:“姐姐好性子,入宮好幾日了,如今才得見你,果然同我身邊的婢子說的一樣,真真是生的這般好模樣。”


    兩人寒暄一番,交換了年歲,趙元春才從外麵進來。


    洛芙拉她的手:“元春妹妹。”


    趙元春拘謹的福了福身子:“洛姐姐。”


    孫明珠冷眼瞧著,絲毫不掩飾對趙元春的不耐之色。


    洛芙見到孫明珠後,就知道為什麽她同趙元春不對付了。


    當日在漱玉閣,就是她搶的趙元春的房間。


    不想入了宮,她們兩個竟然還住到了一起,自然是會頻發矛盾。


    洛芙帶著她們入座。


    聽蘭與青禾手捧玉瓶將裏麵的汁液倒入杯盞中。


    清甜瞬間與鍋子的味道混在一起,竟也香得很。


    洛芙道:“這是用蘋果與雪梨榨成的飲子,我覺著比酒要好喝,吃一口涮羊肉,喝一口飲子,很是舒坦的,孫姐姐,趙妹妹你們試試。”


    她說著便率先涮了羊肉進火辣辣的鍋裏。


    孫明珠有些一言難盡地望著她:“你這幾日在屋裏就琢磨吃了?”


    洛芙點點頭:“民以食為天嘛,不琢磨吃,琢磨什麽?”


    孫明珠更是皺眉:“妹妹這般品貌,又得教引嬤嬤看重,該想著麵見陛下,做那第一個侍寢的人才是啊。”


    洛芙已經裹著蘸料吃下一口羊肉,一雙桃花眼舒服地眯起來,喝了口飲子才道:“陛下想麵見咱們自會有旨意下來,偏要自己到陛下麵前,恐怕會適得其反。咱們進來,便是要在宮裏過一輩子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玩耍才是正經呀。”


    孫明珠哪裏聽過這種話。


    她入宮就是要奪得聖寵,讓家族繁榮昌盛。


    可這人說的竟也有幾分道理。


    整日琢磨怎麽見到陛下,或是結交或是打壓旁人,吃喝都不甚在意,睡得也不好。


    縱使見到了陛下,狀態恐怕也不佳。


    她想著也涮了塊羊肉進酸湯鍋裏,裹著蘸料吃進去。


    在清清涼涼的屋子裏,頓時從心底裏生出一片幸福之感。


    於是她涮羊肉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趙元春則是有些黯然。


    她這樣的出身與位份,還有孫明珠欺壓,便是想好好吃飯睡覺也有些難。


    洛芙見她不說話,便也猜到她心中所想,衝她安撫的笑笑,又多與她遞話照顧。


    孫明珠看在眼裏,便知她這是有意要幫扶趙元春。


    邀她同趙元春一起過來,也是想告訴她這一點。


    而她想跟她交好,也必要容忍趙元春。


    孫明珠想清楚後,吃著鍋子,心裏也沒那麽厭煩了。


    隻要趙元春不在她麵前跳,她當看不見就是了,左右往後她是要步步高升的,跟一個才人計較也是有失身份。


    吃完了鍋子,又說了會兒話,孫明珠與趙元春便一起離開了。


    鍋子已經撤了下去。


    青禾開窗通風,又點了熏香熏屋子。


    聽蘭則拿了溫潤的巾子在裹擦洛芙的長發,好去掉沾染的鍋子香味。


    她看了看洛芙被辣的紅腫的嘴唇,有些擔憂:“主子嘴唇疼嗎,可要奴婢拿冰過來?”


    洛芙道:“不妨事,明日就好了。”


    她往外頭看看。


    此時外頭已經黑透了。


    廊前簷下都挑起了燈。


    常安他們在外頭忙,她問道:“長燼還沒回來嗎?”


    聽蘭與青禾聞言立馬打起了精神,聽蘭道:“不曾見他,應是沒回來。”


    青禾道:“奴婢聽常安他們說長燼總往外麵去是想多結交些人,也好對主子有所助益。”


    洛芙想起長燼帶她去看的燈戲,頷首笑道:“長燼是很盡心的,隻是我還想讓他與你們一起吃鍋子呢。他是沒口福了,等他回來再單獨補償他吧,你們也別忙了,去吃飯吧,我自己看會子書。”


    聽蘭與青禾應了聲,躬身退下。


    今晚因為有趙元春和孫明珠在身邊,洛芙吃的比平日裏多,看了會書,聽蘭她們都吃完了鍋子,她還沒睡意。


    又起身在外頭走了一會兒消食。


    月上中天之時。


    洛芙還沒聽到什麽動靜,守門的德順就立馬開了門。


    長燼便踏著月光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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