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的頗為保守,隻問了能不能入圍,沒有問能不能得獎,並非是她對作品沒自信,反而秦櫻深知,這一副作品別說入圍,拿金獎都是有可能的。


    她隻是習慣性的拋磚引玉,想叫別人先將話說出來。


    果然,張文鬆像是忍俊不禁,笑道:“傻孩子,還入圍?我敢跟你保證,這作品交上去,今年的金獎一定是你的。”


    金獎!


    書法界最為權威的一個比賽,最高級別的獎項。


    若能得到這個獎,哪怕秦家如今落敗了,她秦櫻也不難翻身。


    至少旁人提起她時,該用書法家來稱呼。


    想到金獎會給自己帶來的諸多好處,秦櫻壓抑不住情緒,喜上眉梢,就聽張文鬆又誇了一句:“你這字是真的好,就是雅致都比不過。”


    秦櫻笑容一頓,聽見連雅致這個名字,生出幾分慌亂來。


    “老師,今年連姐姐會參加嗎?”


    張文鬆搖頭:“不參加。”


    秦櫻大著膽子問:“老師,是不是得獎了以後都不能參加比賽啊?”


    “誰跟你說的?”


    秦櫻狀似不懂,天真的說:“那連姐姐怎麽都不參加了呀?從她得獎之後,好像再也沒見她參加比賽。”


    提起這事,張文鬆覺得有幾分掃興:“她啊,岑少爺身體不好,這些年都在國外療養,小連得跟著去。”


    秦櫻深吸一口氣:“可是他們好像回來了。”


    “回來有什麽用,據說馬上就要走了,這一回又不知道是今年。”


    真的要走了!


    要不是顧忌張文鬆在場,秦櫻激動的想尖叫。


    隻要連雅致不出現在這場比賽上,且不參加頒獎晚會,她就不會露餡穿幫。


    “本來這次聯係了她,讓她做青年評委,結果她說沒空,準備出遠門。”


    張文鬆說著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


    “此子氣運確實洪福齊天,但命貴多坎,本就險阻重重,若真的替人擋煞,命格恐會生變。”


    霍木生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勞煩師傅了。”


    普濟麵目和善:“勞煩倒是不勞煩,隻是我已言明此女命格,乃是早夭之命。”


    再好的八字,再硬的命格,擋了這樣的煞,都難說命數如何。


    霍木生如何不知?


    霍家培養管家乃是全方位,不僅僅是武學醫術,管家之道,還有一些旁門之路也需涉獵。


    他十七歲的時候入靈隱寺內兩年,短暫的做過普濟大師的弟子,而後年年會上山拜會,到如今與普濟也算是有幾十年交情了。


    這次前來,也是霍隱吩咐的。


    他歎了口氣,神色悵然。


    普濟見狀,不再言。


    讓霍木生去準備需要的東西,自己抱著長竹條在一邊編籃子,一邊說:“你家主人取過血了,等那盞油燈燒完,你讓人把那女子的送上來。”


    霍木生點頭。


    普濟:“那女子命脈太弱,陽時取血。”


    “好。”


    “你家主人…”普濟頓了一下,道:“你那時來找我時,我替他算,是死卦,確時殞命。”


    霍木生問:“如今卦象是否變了?”


    普濟年老了,說多了話有些疲乏,點了點頭,隻說:“是。”


    變了。


    ………


    綰綰午覺睡醒,發現屋子裏空無一人,便自己穿了外套,踩著拖鞋走出去。


    林小茵出事後,王萍也跟著消失了,來了幾個沉默的男人,洗衣做飯竟然樣樣精通,而且每次都是悄無聲息的來,又消無聲息的離開。


    霍隱坐在沙發上,頭傾斜靠在沙發扶手,緊緊閉著眼,往常綰綰隻要一走嫡女,他就能馬上睜開眼睛,可今天綰綰都走到沙發旁邊了,也沒見他醒來。


    綰綰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走回去房間,將自己的小白絨毛毯子抱出來,走到沙發上,想給霍隱蓋條被子。


    可那毯子有些長,綰綰抱著難免會垂落一些,一角落在外頭,她一彎腰就碰到了霍隱垂在外頭的手。


    隻見原本沒有動靜的人突然睜眼,那眸子如山野裏的狼一般,目光銳利凶狠,卻在一瞬間又恢複了理智,看著抱著毯子的小姑娘,冷意漸漸的散了。


    綰綰抱著被子,有些苦惱的歎了口氣。


    “唉,是我把你吵醒了。”


    見她一副很自責很失望的樣子,霍隱心裏好笑,又有一些暖。


    將她抱得辛苦的毯子接過來,仗著身高優勢順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寵溺:“怎麽醒了?”


    一般來說,如果沒有人叫醒,綰綰午睡都會睡得比較久,今天卻自己醒了。


    綰綰趁機伸了個懶腰,跟他抱怨:“我睡的太久了,據說睡久了會得老年癡呆。”


    “不會。”


    綰綰很認真的點頭:“會的,老師說了有科學依據的。”


    要是擱在幾個月前,綰綰連科學這兩字都不知道什麽意思,現在卻還能用科學依據來反駁人了。


    霍隱唇角微勾:“你不會。”


    綰綰點頭,“我不想得,這個病好可怕。”


    霍隱沒說話,臉色有些沉。


    再可怕也莫過於奪人性命的病症。


    綰綰伸手拉著他的袖子,晃了晃:“我也不想你得,因為得了老年癡呆就會失憶,會忘記很多很多的事情。”


    霍隱呼吸一頓,垂眸看她,就聽她說:“如果我得了,可能會忘記你,如果你得了,也會忘記我的。”


    -這個病好可怕。


    -我也不想你得。


    -如果我得了,可能會忘記你。


    -如果你得了,也會忘記我的。


    原來這病的可怕之處,在這裏啊。


    他隻覺得心口的溫度灼人,火熱的要將他一並燒死一樣。


    綰綰的腦思維跳轉的委實很快,霍隱還沒從那灼人的火焰裏自救出來,就見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霍隱,我病好了,我想上學了。”


    本以為他會不答應,沒想到她才一說,他就點了頭。


    綰綰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霍隱點頭,順手擰開了邊上的開關。


    亮了兩盞燈。


    有了燈光的照應,綰綰將他看的很清楚。


    他穿著黑色的棉質睡衣,襯得皮膚有幾分蒼白,眼下不知道為何還有幾分灰青。


    麵容依舊俊朗冷硬,隻是帶了幾分同綰綰一樣的病氣。


    很淡。


    “霍隱,你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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