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雅致忍笑掛了電話。


    回到書房,見秦櫻還愣愣的坐在原位,麵前的那張紙空無一字,奇怪道:“小櫻,你還沒寫嗎?”


    秦櫻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扶了扶額頭,說:“雅致姐姐,我有點累,要不就不寫了吧。”


    連雅致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覺得有點累了。”


    連雅致點頭,秦櫻這次來找她是因為下個月的國際書法大賽,想讓她幫忙參謀參謀,既然秦櫻不想寫,她也不會勉強。


    秦櫻不想久留,拿起自己裝卷軸的長包,假意捂住了肚子:“雅致姐,那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


    秦淑華行頭齊全的坐在下頭喝茶,一身昂貴手工絲裙,腳上定製牛皮高跟鞋,全身隻在脖子上帶了串寶石項鏈。


    見秦櫻和連雅致下來,將杯子放在茶幾上。


    秦櫻走過去道別:“秦阿姨,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走了,今天真是謝謝您,也謝謝雅致姐姐了。”


    連雅致笑容淡淡:“那你慢走,我先上去了。”


    說著優雅轉身,往樓上走。


    秦淑華本來想喊秦櫻喝杯茶,順便的讓連雅致一起,見她如此態度,笑容一僵,語氣也冷淡下來,對秦櫻說:“行吧,那你走吧。”


    要是放在從前,秦櫻是巴不得多親近親近秦淑華的,隻是今天她心裏裝著事,腦子很亂,便點頭:“那秦阿姨我先走了。”


    說完抱著卷軸包,快步走到門口,坐上秦家派來的車裏,才鬆了口氣。


    司機奇怪:“小姐,你怎麽出了那麽多汗?身體不舒服嗎?”


    秦櫻仔細的理了理身上的外套,回答:“沒事,就是有點熱。”


    熱?


    司機奇怪的看了看天色,隻見天空陰沉沉的,連一絲陽光也沒有,吹來的風裏也帶著涼意。


    哪裏熱了?


    不過他一個司機,也不適合跟秦櫻討論熱不熱的事情,他啟動車子往城北方向開。


    秦櫻的目光落在窗外,看著車子駛過寸金寸土的地界,慢慢的往城東靠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那個人。


    原先秦家雖不能跟霍氏還有岑氏這樣的家族相提並論,但在京都的圈子裏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秦櫻很小的時候,還不住在城北。


    自從那個人死了之後,秦家年年落敗,幾年前賣了祖宅,搬到了城北的小別墅裏。


    秦櫻突然開口:“陳叔,你還記得我姐嗎?”


    老陳正聽著廣播裏放的新聞時事,聽見秦櫻問的問題,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二小姐怎麽突然間提起大小姐了?


    老陳把音量關小,聲音裏帶著不可查覺的可惜。


    “當然記得了,大小姐去世得有七年整了吧。”


    “七年了嗎?”


    秦櫻不記得具體時間,隻是覺得很久,久到她不但很少再想起她,現在連她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她看著窗外車水馬龍,同一處等紅燈的地方,有人洋溢著幸福的笑臉,有人滿麵愁容。


    人和人之間的情緒從來都很難共通。


    秦櫻幹脆不看了,目光落在前頭的後視鏡,盯著老陳的表情說:“從前很多人都說,她不像我爸媽生的孩子,我便一直以為她是我爸媽抱來的。”


    老陳苦笑,回答:“你多想了,大小姐她就是夫人和老爺的孩子,當年夫人生產的時候,還是我開車載去的。”


    秦櫻低低說了聲:“是嗎?”


    “是啊。”老陳點頭:“當時情況很凶險,夫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了一路。”


    醫生說胎兒大概率已經死亡。


    秦櫻“哦“了一聲,雲淡風輕的說:“誰讓她跟爸媽長的太不像了。”


    老陳無聲的歎了口氣,知道二小姐心裏還是有個節。


    這麽多年,那個節依舊還在。


    他親眼看著大小姐從產房裏被抱出來,大小姐又怎麽可能不是秦家的孩子呢?


    等紅燈間隙,老陳回想那天的事。


    那一年寒月,天寒地凍,但是沒下雪。


    那晚也是因為太冷了,老陳才沒回自己的宿舍,厚著臉皮在管家的房裏將就一宿。


    畢竟第二日他還要開車去機場接秦老爺。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時,門被拍響,保姆在外頭大叫。


    “快起來,夫人她肚子痛,快送醫院去。”


    老管家翻身就起,把老陳也一並拖起來,幾分火急火燎的就開車趕往醫院。


    本來開車去醫院就一小段路,老管家和老陳都覺得問題不大。


    可誰知半路上突然下起極大的雪。


    旁人說鵝毛大雪,片片都似鵝毛大小,洋洋灑灑的落下來,讓人震撼。


    老陳沒多少文化,但覺得鵝毛大雪描述的就是當晚的場景。


    因為雪太大,車子難行,保姆在後座哭的讓人心驚。


    那時候秦夫人就已經暈死過去了,最要命的是下身出了血,跟擰開的水龍頭似的,將淺藍色的襖褲印紅了一大片。


    送到醫院的時候,秦夫人麵如白紙,呼吸弱的像是沒有了一般。


    下身的血滲到了褲腿。


    一個醫生白著臉說:“昏迷很久了,懷中胎兒很危險,送搶救室,快。”


    秦夫人進搶救室到時候,他就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鵝毛大雪,哆哆嗦嗦的給秦老爺打電話。


    邊說邊哭。


    一邊在心裏祈禱著秦夫人和胎兒有驚無險,一邊又在擔心萬一孩子出事了,秦家會把他怎麽樣。


    總之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也不記得等了多久,隻記得醫生走出來,說了聲:“胎兒堅強,活下來了。”


    老陳當時整個人都軟到了地上,心想幸好幸好,要不然他可怎麽交代啊。


    可高興沒多久,醫生說那孩子先天體弱。


    恐怕活不下來。


    他站在保溫箱外頭,看著裏麵蜷縮著的小嬰孩,小小的,很安靜。


    也很孱弱。


    老陳當時還在保溫箱外頭偷偷的許願,希望老天爺能仁慈一點,放過這個可憐的孩子。


    可上天,從來都是不仁慈的。


    大小姐十歲那年病逝,死的時候瘦的隻剩一把骨頭,還安慰秦夫人。


    “媽媽不要哭,等我到天上做了小仙女,我就有翅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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