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英又豈會是被人指著罵,不還嘴的主兒?


    一聽要讓許珍珍跟許家斷關係,自己啥好處都撈不著,更是急得火冒三丈。


    “斷關係?你們想得美!我辛辛苦苦把閨女養大,憑啥白白送給你們?養頭豬年底還能吃口肉呢,你們想過河拆橋,沒門兒!彩禮必須給,我兒子的工作也得安排,不然,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王鳳英叫囂著,往馮家那昂貴的皮沙發上一躺,一副 “死豬不怕開水燙” 的架勢。


    李新榮也有樣學樣,一屁股坐在茶幾上,還故意把腳踩在沙發邊緣,鞋子上的泥汙在沙發上留下一串髒印。


    閔秀蘭看著兩人這副潑皮無賴的做派,肺都氣炸了。


    轉身抄起牆角的掃帚,朝著兩人衝了過去,一邊揮舞一邊罵:“不知廉恥的潑婦,別髒了我的沙發!都給我滾出去!”


    王鳳英也不示弱,伸手就去奪閔秀蘭手裏的掃帚。


    很快,三人扭打在一起。


    從屋內推搡到屋外,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幾處。


    這一鬧,大院裏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張嬸子也好奇得很,連手裏的尿桶都沒顧得上倒,就跟著人群湊了過來。


    恰巧這時,王鳳英用力一推,閔秀蘭踉蹌著往後仰去,“砰” 地一下撞在了張嬸子身上。


    張嬸子根本來不及躲,手裏的尿桶直接翻了,大半桶的汙穢全潑到閔秀蘭頭上了。


    刹那間,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迅速從閔秀蘭身上彌漫開來。


    周圍的人紛紛捂住口鼻,往後退去,生怕沾染上一星半點。


    張嬸子更是呆立當場。


    昨晚她不知道吃壞了什麽,拉肚子拉了整整一夜,這會兒剛剛好點,見夜壺滿了就想去倒。


    結果怎麽也沒想到,這尿桶裏的東西全倒在了閔秀蘭身上。


    馮俊明從外麵回來,一眼就瞧見親媽這副慘樣。


    再看王鳳英和李新榮正叉著腰,張狂地大笑著。


    他的怒火瞬間衝上頭頂,理智全無。


    幾步衝上前去,一把揪住王鳳英的衣領,拳頭就如雨點般朝著王鳳英砸去。


    許珍珍跟在馮俊明的後麵回來,看到眼前這混亂的一幕。


    腳步瞬間頓住,隨後悄悄地往後退去,就當作沒看見。


    她現在回去,拉架隻會讓馮俊明和閔秀蘭對她更加不滿。


    不拉架,王鳳英又會揪著她不放。


    倒不如當作沒瞧見。


    一直等到晚上,大院裏恢複平靜,許珍珍才輕手輕腳地回去。


    可一進家門,還是被閔秀蘭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正罵著,馮宏義回來了。


    他放下公文包,站在門口換鞋,剛一低頭,就有一股惡臭味直往鼻子裏鑽。


    那味道又酸又臭,熏得他直皺眉,“怎麽回事?痰盂打翻了?”


    閔秀蘭見馮宏義回來,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連珠炮似的將白天的遭遇說了一遍。


    說著說著,她委屈得不行。


    就要往馮宏義身上靠過去,想在丈夫這裏尋求一絲安慰。


    馮宏義看著閔秀蘭靠過來,那股惡臭味變得更加濃烈,熏得他直想作嘔。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廠裏還有些緊急事務沒處理完,今晚我就住廠裏了。”


    說完,馮宏義手忙腳亂地把剛換下來的鞋子重新穿上,顧不上整理,一把撈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也不管閔秀蘭是啥反應,拉開門,像逃命似的離開了家。


    閔秀蘭傻眼了,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可馮宏義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


    閔秀蘭氣得渾身直發抖,把這股火全撒在了許珍珍身上,衝過去一把揪住許珍珍,又是捏又是掐。


    最後一把將人推出門外。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給我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你!”


    許珍珍甚至來不及辯解一句,就被關在了門外。


    寒風一吹,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許珍珍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滿心的委屈與憤怒無處宣泄,在心裏把王鳳英恨了個徹底。


    她回雙河灣大隊拿戶籍證明時,明明叮囑過王鳳英,先不要來馮家找她。


    等她在馮家站穩腳跟,自然會幫許誌勝安排工作。


    可沒想到王鳳英還是自作主張地跑來了,還把事情鬧成這樣。


    她在馮家的處境本就如履薄冰,王鳳英這一鬧,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以王鳳英的性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來大鬧。


    要是鬧到紡織廠,影響了馮宏義,那她費盡心思嫁進馮家,還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兒,許珍珍眼裏閃過一絲狠毒,得想個周全的法子,徹底擺脫許家人,一勞永逸!


    許珍珍看著馮家緊閉的大門,知道閔秀蘭今晚是不可能會讓她進屋了。


    大晚上的她也不可能回鄉下許家去。


    自己身上這一身傷,若是在外麵凍一夜,明天還不知會怎麽樣。


    突然,許珍珍想到馮宏義說的話,心中有了去處。


    馮宏義不是想讓她和宋家大伯搞好關係嗎?


    要是真能攀上這層關係,有了宋家大伯做靠山,還怕在馮家站不穩腳跟?


    這樣想著,許珍珍便轉身往宋家老宅走去。


    她現在就要去找宋哲,裝裝可憐,賣賣慘,趁機拉近一下和宋哲的關係。


    老宅的地址還是之前宋哲來找她的時候告訴她的。


    離紡織廠家屬區不算遠,走路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


    不多時,許珍珍便站在老宅前,抬手捋了捋被寒風吹得淩亂的頭發。


    又故意扯了扯領口,露出脖頸處的淤傷,刻意營造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隨後,她抬手敲門。


    彼時,宋哲做完五組俯臥撐加深蹲,正準備去睡覺。


    聽到敲門聲,不禁納悶,誰大半夜的會過來?


    打開門,就見許珍珍一身狼狽,一副要倒不倒地樣子,站在門口。


    宋哲眉頭瞬間擰成了個疙瘩,滿臉疑惑地看著她,還沒等他開口詢問。


    許珍珍便 “哇” 的一聲哭了出來,帶著哭腔說道:“哥,我…… 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馮家人把我趕出來了,我…… 我好害怕。”


    說著,身體還微微顫抖起來,像是被凍得,又像是被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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