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雪看著那門歎息一聲,帶著林汐與林宇順著階梯往下走。


    這個修建在唐新雪書房的密室內部十分幹爽,每隔兩米就有一個固定在牆上的燭台,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通道下方的路。


    林宇拉著林汐跟在唐新雪身後,隨著越來越深入,林汐似乎聽到了微弱的呻吟聲。林汐偏頭看了林宇一眼,嘴唇開合兩下還是沒問出口。


    應該等會兒就能知道了。林汐這麽想著,走了不到一刻鍾,就跟著唐新雪來到一個空曠的類似大廳的地方。


    大廳中央有一個十來平方米的鐵籠子,靠裏側的角落處畏縮著一個人,那種痛苦的呻吟聲似乎就是這個人發出來的。


    察覺到有人進來,那人停下呻吟,抬頭直直看向林汐,眼神淩厲似鷹,眼底陰鷙惡毒。


    猛然對上這麽雙充滿惡意的眸子,林汐嚇得往林宇身後躲了躲。林宇也配合地幫林汐擋住那人的視線。


    那人六十來歲,頭發灰白,一縷一縷的粘連在一起,搭在額前,少許披在身後。身上穿著白淨的囚服,除去頭發之外,臉頰、脖子以及手都非常幹淨,似乎有人給他定期清潔一般。站了這麽久,林汐也沒聞到餿臭之類的味道。


    那人保持著那副畏縮的姿態,直直盯著藏在林宇身後隻探出個腦袋來的林汐看。林汐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人一副認識她的樣子是鬧哪樣?


    “娘,這人是誰?”


    唐新雪眼神複雜地看著被關在籠子裏的人,“玄月寨的大巫。”


    蝦米?林汐睜大眼看著籠子裏的人,這就是那個養蠱的玄月寨大巫?


    “這大巫不是早就被圍剿的人燒死了嗎?”林汐記得盛景是這麽跟她說的。


    唐新雪道:“沒有,燒死的是他準備的替身,他中途逃了出來。”


    “那...那些藥丸難不成是他做的?”養生藥丸出現得那麽早,陳康順的年紀也不大,不可能出自陳康順的手。


    “是。”唐新雪道,“陳康順是他的兒子。”


    林汐:......子承父業沒毛病。


    “娘,您把他關在這裏做什麽?”林汐問道,“他應該什麽都不會說吧。”大巫之類的,不都是硬骨頭,寧死不屈,為了信仰拋棄生命的那種人。


    “他說了解藥的配方。”唐新雪看向林汐,眼底沉沉暗暗。


    看著唐新雪的神色,林汐瞬間垮了臉,“那解藥是我對吧?”


    雖然剛才已經猜到一些,但是林汐還是感覺無法接受,血肉可以做解藥什麽的,她一點也不想要這種體質....


    唐新雪輕輕點頭,緩緩對林汐說出當年的事情。


    十二年前,唐新雪帶著林汐從天羅宮回去林府。林汐自小營養不良,又因為被伴生蠱寄生的原因,時常虛弱到沒辦法下床。


    劉敏毓是在林汐六歲那年認識的,兩人都身體不好,被家裏人看管很嚴。劉敏毓是早產兒,還未滿月時就差點夭折,六歲那年的元宵夜是她第一次出府,正好碰上了同樣上街看燈的林汐。


    劉敏毓瘦瘦小小的一隻,在林汐看來和小兔子差不多。不過小兔子長得很可愛,很戳林汐的萌點。林汐大方地將自己做的元宵燈籠送給劉敏毓,劉敏毓回贈給林汐一個兔子吊墜。


    兩人很聊得來,兩家人都不反對自家孩子添個玩伴,無論到誰家裏玩,都會多照顧一些。


    變故發生在兩人十歲那年,劉敏毓的母親病逝,劉敏毓悲傷之下也一病不起,劉老爺還是很疼愛女兒的,在大夫們宣判劉敏毓活不過十二之後,依然沒有放棄,借著行商之便,到處給劉敏毓尋找治病的方子。


    打聽到陳家出的養生藥丸有奇效,劉老爺便想著死馬當活馬醫,買了一個療程的藥捎回家,讓劉敏毓每天服用。


    因為大巫製作的藥丸與陳康順做的藥丸顏色不同,所以桃紅一直以為劉敏毓才用了三四年,其實是從劉敏毓十一歲那年就開始用了,至今已經服用了六年。


    劉敏毓按時服用藥丸一個月之後,身體已經大好,順順當當地活過了十二歲。此時林汐依然是個身體孱弱的妹子,劉敏毓也想要小夥伴好起來,便違背劉老爺的囑托,偷偷將這藥告訴了唐新雪。


    雖然唐新雪不信世上有這樣的藥,但還是抱著與劉老爺同樣的心情把藥買回來,檢查成分沒問題之後,讓林汐每天服用。


    林汐的身體確實因為服用藥丸好了起來,在服用一年之後,唐新雪檢查林汐的身體沒問題之後,讓林汐停止服用。


    然後林汐就出現了與劉敏毓停藥一樣的暴躁、傷人、自殘傾向,更糟糕的是,林汐體內原本被唐新雪穩定下來的伴生蠱開始躁動,同時影響到了與其生死相連的盛景。恰逢盛景被圍攻,在蠱蟲影響之下,遭到升空錄的反噬,殺紅了眼。


    盛景在瘋魔的狀態下反殺了那些來圍攻他的人,但也受了重傷。伴生蠱將盛景身上的傷勢轉移一大半到林汐身上,林汐當場昏迷不醒。


    之後唐新雪拿菩提子液替林汐治療,改變了林汐體質的同時也間接除去了養生藥丸導致的藥癮。唐新雪順著陳家查到了幕後的大巫,使用手段將大巫擄來,卻一直沒有審問出那藥丸的配方以及解藥。


    直到大巫偶然見到了林汐,他對唐新雪說林汐就是解藥。幾番思量之後,唐新雪將此事瞞下,當作不知。


    本以為大巫被抓之後,陳家的養生藥丸不會再產出,可是一年之後,那藥丸再次出現,就算以天羅宮和天衍閣的勢力疊加,也沒查出此次藥丸的幕後之人。


    好在林汐失憶之後不記得藥丸的事情,唐新雪便一直瞞著,直到現在林汐才從發生的事情中發現了不對勁。


    “你還是把她帶來了。”大巫的聲音嘶啞難聽,但說話很順暢。


    唐新雪麵無表情,“這不代表什麽,我不會讓汐兒去承擔別人的錯誤。”


    大巫隔著牢籠與唐新雪對視,唐新雪眼底滿是沉靜,大巫知道唐新雪說的是真的,她選擇保住林汐。


    “即便你不告訴我配方,那藥丸的方子我也快琢磨出來了。”唐新雪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大巫沒有回答,將視線轉向林汐,陰鷙的眼中充滿狂熱的渴望與渴求,“能給我看看聖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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