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上橫生出來,枝繁葉茂的歪脖子樹上,兩個人影相對而坐。


    林汐雙手托腮看著盛景,目光癡迷。這鼻子,這眉眼,這嘴唇,都怎麽長的,女媧也太偏心了。


    肩膀被什麽東西碰了碰,林汐扭扭肩,視線依然凝在盛景臉上,不耐煩道:“誰啊,有事兒說事兒,碰什麽碰?”


    話落,確實沒東西再碰林汐的肩膀。林汐再盯了盛景五秒,突然臉色僵住。


    這裏就她和盛景兩個人,那剛才碰她肩膀的是什麽東西?


    胳膊上倏地起了一層白毛汗,林汐看著坐對麵的盛景,咬咬唇瓣,終是沒喊出聲。


    想想折斷的幾棵大樹,林汐眼睛一閉,心一橫,猛地扭頭看向身後。


    …什麽都沒有,除了樹枝還是樹枝,除了樹葉還是樹葉。


    難道她產生幻覺了?林汐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還是什麽都沒有。


    抬手摸摸肩膀,那裏濕漉漉的,捏著有點黏,不像是水。


    林汐看到指尖上沾著一些綠色的液體,湊到鼻尖一聞,有著微微的苦味。


    這是什麽東西?林汐眉頭擰緊,身後沒有東西,總不可能在頭上吧?


    這麽想著,林汐不由抬頭往上看,除了雲霧之外就是隱隱約約的黑影,看不出是什麽。


    倏地,左邊肩膀又被碰了碰,林汐反射性地伸手一抓,竟抓到一個滑溜溜的、軟軟的東西。


    林汐的手僵住,突然一點也不想看到手中這東西的真麵目。


    那東西似乎十分乖巧,被林汐抓住後一點掙脫的意願都沒有,反而在林汐手裏扭了扭,倒有點像在撒嬌。


    撒嬌?腦中冒出這麽個詞的林汐覺得,她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


    “汐兒,你手裏抓著什麽?”盛景調息完睜眼,就見林汐身體扭著,頭向上抬,手卻搭在左肩上,有半截粉嘟嘟的東西從林汐蓋得鬆鬆的手掌下露出來。


    林汐保持著抬頭的姿勢,艱難道:“你快幫我看看我抓著的東西是什麽。”


    盛景往前湊了湊,輕輕將林汐的手撥開,粉嘟嘟的小東西便落到盛景掌心裏。


    “是蟲子。”


    “蟲子?”林汐瞬間有了低頭的勇氣,仔細瞅瞅盛景手中那條不停扭動的蟲子,竟不覺得惡心。


    “粉色的蟲子,還有翅膀呢。”林汐滿眼新奇,她還從沒見過帶翅膀的粉色蟲子。


    “盛景,這是什麽蟲子?”


    盛景看著掌心的蟲子,眼睫半垂,似乎在思考什麽。


    林汐也不催,試著伸出手指撥弄兩下蟲子的小翅膀。蟲子的頭懶洋洋地抬起,背部翅膀翕動,像是要張開。


    林汐期待地看著那副小翅膀,想來剛才就是這個小東西落到她的肩上,拿尾巴拍打,在她轉頭之際,又扇著翅膀飛到了另一邊。


    “哎,怎麽不飛了?”蟲子的翅膀不再翕動,林汐有些失望,手指在蟲子頭上摸了摸。


    嗯…滑溜溜,軟嘟嘟,絕對是鳥類爭相捕食的對象。


    看著林汐一係列類似挑釁的動作做完,蟲子竟絲毫反應也無,盛景眼底劃過一抹驚詫,抬眼看著林汐。


    林汐被盛景看得毛毛的,抬手搓了搓胳膊,“你…你中邪了?”


    盛景不語,解開外袍披在林汐身上,對林汐道:“你再碰碰它的翅膀。”


    林汐攏了攏寬大的外袍,被衣服上傳來的脂粉味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盛景將林汐的手握住,這才驚覺林汐手掌冰涼,抬手一摸林汐的額頭,溫度竟有些燙手。


    “你這衣服上熏得什麽味兒?”林汐揉揉鼻子,幾個噴嚏下來,成功地把鼻子堵住了。


    盛景手上動作頓了頓,默默給林汐輸送內力保暖。


    有了外袍加內力的雙重溫度,林汐感覺好受許多。雖然已經做好了感冒的準備,但沒想到這身體太弱,竟直接發燒了。


    林汐想伸手碰蟲子的翅膀,盛景將林汐的手一握,溫聲道:“不舒服就別亂動,等回去再試。”


    “你有辦法上去?”林汐又抬頭看天空,感覺這事兒非人力所能為。


    盛景搖頭,在林汐疑惑的目光下,抬手撥弄蟲身,無視蟲子蟲身昂起的攻擊姿態,淡淡道:“它可以。”


    林汐看著蟲子粉嘟嘟的身體,大膽發揮想象力,難不成這其實是隻神蟲,可以隨時變大變小,既做寵物又當坐騎那種?


    看著林汐突然晶晶亮的雙眼,盛景有些無奈,他敢肯定,林汐這會兒想的東西,同他接下來要說的,絕對是八竿子打不著。


    在林汐期待的目光下,盛景淡定地從懷裏摸出一個錦盒,將蟲子裝了進去。


    “就…就這樣?”圓圓的杏眼瞪大,林汐直直盯著盛景胸口,似乎想透過衣服看到那隻粉蟲子。


    “就這樣,那邊有洞穴,可以下到崖底。”盛景手朝林汐身後一指,對林汐道:“我們先挪過去。”


    林汐背朝著崖壁,移動十分不便。盛景隻能伸手扶著林汐的腰,幫助林汐向後轉了個身。


    “你怎麽知道那邊有洞穴?”林汐邊拿手撐著往前挪,邊問道,“難不成你會蟲語?”


    蟲語是什麽?盛景再次被林汐的腦回路折服,感覺若是他不說,林汐能猜出一堆有的沒的。


    “書上有相關記載,等會兒同你細說。”


    林汐點點頭,想著盛景可能看不見,便應了聲:“好。”


    於是兩人專心致誌朝崖壁前進,期間盛景擔心林汐摔下去,便不時伸手扶一把。


    什麽叫看著近其實非常遠呢?林汐此刻深有體會。


    不到四米的距離,在重重枝葉的阻礙之下,兩人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


    林汐累得胳膊直抖,方才幾次若不是盛景及時伸手抓住她,她這會兒應該身在崖底,等著十八年後再成一條好漢…不,女漢子。


    “盛景,這邊沒有洞穴。”林汐努力將身體朝旁邊側,留出位置讓盛景看崖壁。


    常年雲霧環繞,不見日光。濕潤的環境使得一眾陰生植物肆意生長,世世代代在崖壁上繁衍生息。


    盛景往前靠了些,順手將林汐攬進懷裏,低聲道:“別亂動,小心掉下去。”


    林汐這會兒已經燒的有些迷糊,聽盛景如此說,便順勢靠在盛景身上,很想就這麽睡過去。


    感受著林汐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盛景將人抱的更緊些,伸手將苔蘚撥開,沿著樹幹上方半米處慢慢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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