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著泛紅的手腕:“拓跋烈,你既已找到弟妹,現在可以離開大熙了。”


    “離開?”拓跋烈輕笑,手掌撫過麗雅的發頂,“我的小鳳凰還在籠外撲騰,本太子怎會獨自歸巢?”


    蘇時瑾被賜婚熙王後,方子穆也黯然神傷了許久。


    可正當蘇時瑾有危險時,他還是義無反顧,衝上前去。


    他擋在蘇時瑾麵前:“太子強擄熙王妃,也不怕兩國交戰?”


    “閉嘴!”阿勒泰彎刀抵住他咽喉,“再多嘴,割了你的舌頭!”


    拓跋烈揮手示意心腹退下,目光緊盯著蘇時瑾:“蘇時瑾,我們談談。”


    ……


    後院。


    三月初的夜風裹著涼意,卷起滿樹梨花簌簌飄落。


    月光如水,將枝頭花瓣映得近乎透明,紛紛揚揚灑在蘇時瑾身上。


    花瓣沾了幾片,在她鬢邊。


    暗香浮動間,兩人圍著石桌,相對而坐。


    院外傳來更鼓聲,驚起棲在樹梢的鳥雀,撲棱棱振翅時又抖落一陣花雨。


    拓跋烈猶豫很久,開口道:“這一年多,多謝你照顧他們。”


    “不必。”蘇時瑾冷聲,“我救他們時,並不知他們是西域皇嗣。”


    拓跋烈低笑:“你拿他們當親弟妹疼愛,何必當我是陌路人?”


    蘇時瑾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拓跋烈上身微傾,靠近了些許,“既然他們視你為家人……,不如你做他們真正的皇嫂?”


    蘇時瑾一把推開他:“荒謬!”


    “不荒謬。”拓跋烈凝視著她,聲音溫柔得可怕,“從我看到你畫像的第一眼,我便愛上了你。”


    “畫像?什麽畫像?”蘇時瑾皺眉問道。


    拓跋烈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卷泛黃的畫軸。


    他指尖一挑,畫卷在月光下展開。


    畫中女子眉眼含春,紅唇微啟,青絲淩亂披散在雪白的肩頭。


    薄紗般的衣衫半褪,露出圓潤的香肩,還有若隱若現的酥胸。


    纖細腰肢,被一條紅綢鬆鬆係著。裙擺下探出的玉足上,還纏著一根豔麗的紅絲帶。


    蘇時瑾臉頰浮起一片紅雲:“你竟留了這幅畫卷?”


    當初沈竹茹差人做得畫,流傳出去的都被鴻煊高價收購銷毀了。


    可到底,還有漏網之魚。


    “我手中的,南宮鴻煊自然收購不去。”拓跋烈用指腹摩挲畫中人的紅唇。


    一片梨花落在畫上,恰巧遮住半裸的胸口。


    拓跋烈輕笑一聲,將畫卷塞進她僵硬的手中:“不過本太子覺得,真人比畫更銷魂。”


    蘇時瑾將畫軸砸在他臉上:“無恥!下流!”


    “噓——”拓跋烈接住畫卷,“孩子們會聽見的。等到了西域,本太子親自教你......”拇指重重碾過她唇瓣,“什麽叫真正的無恥。”


    夜風驟起,吹落滿樹梨花。


    蘇時瑾在花雨中抬眸,正對上拓跋烈勢在必得的眼神。


    那裏麵翻湧的,是令人膽寒的執念。


    她攥緊衣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火光穿透夜色,將學堂外牆映得通紅。


    “殿下!”阿勒泰的聲音帶著驚惶,“南宮鴻煊的人馬……殺過來了!”


    馬蹄聲如雷,火把的光亮已逼近院牆。


    拓跋烈一把拽過蘇時瑾:“走!”


    “哥哥!”烏蘇突然掙脫侍衛,猛地衝向院門,“我去引開他們!”


    “站住!”拓跋烈厲喝,卻見幼弟已撞開木栓。


    院門洞開的刹那,烏蘇與策馬而來的南宮鴻煊,四目相對——


    “烏蘇?”南宮鴻煊勒住韁繩。


    他認得這個孩子——是蘇時瑾在人牙子那買來的。


    如今一看,這孩子似乎和拓跋烈,有幾分相似。


    特別是,兩人眼角的朱砂痣,幾乎是一模一樣。


    烏蘇走近了幾步,對著暗處喊道:“皇兄!別管我!帶蘇姐姐走!”


    南宮鴻煊聽到這話,長劍一挑直指烏蘇咽喉:“拓跋烈,是你什麽人?”


    肌膚劃破,血珠滾落。


    烏蘇不退反進。


    南宮鴻煊慌忙收劍,烏蘇攥住他手腕,小手上的涼意帶著決絕:“殿下,我哥哥抓了蘇姐姐……用我換她。”


    南宮鴻煊明白他的意思,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好。”


    ……


    後院,後門。


    拓跋烈拽著蘇時瑾,往後門疾走。


    身後響起南宮鴻煊的冷笑:“西域太子,隻會拿孩子當盾牌?”


    眾人回頭,隻見烏蘇被南宮鴻煊挾在臂彎,劍鋒橫在孩子頸前。


    麗雅尖叫一聲就要撲過去,被阿勒泰死死抱住。


    “皇兄......”烏蘇聲音發顫,“我、我沒事......”


    拓跋烈額角青筋暴起,掐著蘇時瑾後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蘇時瑾吃痛悶哼,卻見烏蘇對她眨眨眼——


    “哥哥!”烏蘇帶著哭腔喊,“你答應過不傷蘇姐姐的!”


    拓跋烈掐著蘇時瑾後頸的手,猛地一鬆。


    蘇時瑾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半步。


    南宮鴻煊劍尖,已逼至烏蘇喉間:“放了她,否則——”


    “唰!”阿勒泰拔刀瞬間,拓跋烈將蘇時瑾往前一推。


    她跌進南宮鴻煊懷中的刹那,拓跋烈已抓住烏蘇的手腕,足尖一點便躍上院牆。


    瓦片在他靴底碎裂,身後箭矢破空而來,卻被他揮袖震落。


    “走!”拓跋烈抱起烏蘇,躍下院牆。


    躍落前,他突然回首,琥珀色眸子在夜色裏亮得驚人,朝南宮鴻煊擲出一個琉璃瓶:“接著!”


    碧色液體在瓶中晃蕩——是金瞳兒的解藥。


    南宮鴻煊接住時,拓跋烈身影已消失在暗影裏。


    ……


    錦鴻院。


    解藥入喉,蘇時瑾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烏蘇他們……”


    “跑了。”南宮鴻煊替她攏好披風,“玄龍衛追至巷口跟丟了。”


    “鴻煊,謝謝你,沒讓他們追。”


    蘇時瑾明白,玄龍衛絕不會跟丟人。


    所以,是鴻煊願意,放他們一馬。


    “我是看在那兩個孩子的麵子。要不是烏蘇以命換你,這次我絕不會放過拓跋烈。”


    蘇時瑾想起烏蘇眨眼的模樣,心頭微暖又微澀。


    往後,估計沒機會,見這兩個孩子了。


    不過,幸好南宮鴻煊找到了她,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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