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邈偷瞄南宮鴻煊,發現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瞧都懶得瞧楚琳一眼。


    他心中暗道:看來這琳丫頭,沒有入這位殿下的眼啊。


    他忙拉了拉楚琳裙角,低聲嗬斥:“還不參見熙王殿下。”


    楚琳抬眼見到南宮鴻煊,臉騰的一下滾燙起來。


    這,不就是,不就是,那位街上騎馬的紅衣公子嗎?


    父親剛剛說,熙王殿下?


    原來,這就是熙王殿下。原來父親,要將自己賣給他?


    若是能賣給他,哪怕為奴為婢,她也心甘情願。


    楚琳心中這般想著,眼神愈發熾熱,全然不顧父親嗬斥中夾雜的焦急與害怕。


    她緩緩走到南宮鴻煊身前,盈盈下拜,聲音難掩激動:“民女楚琳,見過熙王殿下。”


    南宮鴻煊抬了抬眼眸,目光從她身上掠過。


    見她穿著一身華貴的緋紅色長裙,這裙子顏色似乎……


    跟自己身上這件,有些相像~~~


    他臉色愈發冰冷,說出的話似乎裹著冰渣:“楚姑娘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托大,讓本王候著你?”


    這話,一字一句砸在眾人耳中,震得楚琳身形一顫。


    他貴為皇子,說出這話,就是暗指楚琳目無尊卑,楚家目無皇室。


    這罪名,可大可小。


    楚邈嚇得臉一白,磕頭求饒:“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女絕不敢有此想法,想必路上遇到什麽事耽誤了,這才來晚了。望殿下饒了她這一回吧!”


    楚琳沒想到,明明剛剛在街上,這位殿下還出手相救。


    怎麽此時,卻這般發難她?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欲落不落,她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看向南宮鴻煊。


    平日裏,她犯錯,隻要擺出這個樣子,父親就會消氣。


    家中的哥哥們,看到她這樣子,也會巴巴地哄著她。


    今日,她如此盛裝打扮,就不信熙王不心動。


    南宮鴻煊瞥了她一眼,憑她也配跟自己穿相似的顏色?


    這一身子小家子氣,哪襯得起這衣裙的,半分華貴?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楚邈,你說本王該怎麽處置她呢?”


    楚邈嚇得半死,雖聽說過麵前的這位,喜怒無常。


    但他真不知,竟是這般誇張。


    琳丫頭不過晚了半刻鍾,他就如此不依不饒。


    他不禁懷疑,自己決定投靠這棵大樹,是否明智。


    最關鍵的是,他好似對琳丫頭,沒半分憐惜。


    這隻能,棄卒保車了。


    楚邈試探著開口:“全憑殿下處置,隻求留她一命。”


    裏間的蘇時瑾,透著屏風的縫隙,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娥眉輕蹙,神色間似乎有些不忍。


    原來成衣鋪裏的姑娘,是楚家的小姐。


    她隱隱猜到楚邈的意圖。


    原來,她並不是被人真心邀請來了。


    楚邈恐怕存了,將楚琳獻給南宮鴻煊的心思。


    隻不過,沒想到,怎麽惹了這位閻王的不快。


    所以,不得不舍棄這個女兒。


    也是個苦命的姑娘,縱然家裏千嬌萬寵。


    真正影響到家族利益的時候,還是被果斷地舍棄了。


    隻聽外間傳來南宮鴻煊的聲音:“也罷,念在楚姑娘初犯,本王就意思意思。你自己掌嘴五十吧!”


    楚琳聽聞此言,如遭雷擊。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心中滿是委屈。


    他明明知道,她為何來遲?


    若不是他的馬,差點踢翻她。她怎會一身狼狽,不得不換身衣衫。


    楚琳顫抖著嘴唇,想解釋:“殿下,你不認得民女嗎?剛剛在街上,您的馬差點踢到我,是您救了我。”


    “因汙了衣裙,民女不得不去換了一件,這才遲了一會。”


    冷鋒這才想起,麵前的女子,正是先前街上那小姐。


    沒見到那刁蠻無理的丫鬟,冷鋒一時沒認出來。


    也難怪認不出,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楚小姐換了身衣裙,確實比先前明豔了不少。


    不過他家主子,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身邊便有一個天仙般的美人。


    這楚琳,實在不夠看。


    南宮鴻煊盯著她,又看了一眼,薄唇微張:“哦,想不起來了。”


    這一句話,碾碎了楚琳的一顆少女心。


    她對他,一見傾心。


    而他對她,不屑一顧。


    讓一個大戶小姐,當著這麽多人麵,掌嘴五十下。


    實在是丟臉到家,簡直就是把楚家的臉麵,放在地上狠狠揉搓。


    可楚邈不敢反抗,他低聲嗬斥:“孽女,還不快掌嘴。”


    楚琳望著父親,淚水直流。


    她雙手緊握,蔻丹嵌入掌心,卻不知疼痛。


    隻心裏彌漫著,深深的恥辱,和不忿。


    她揮起手掌,“啪”地一聲,朝臉上扇過去。


    這一聲脆響,在寂靜的雅間格外刺耳。


    楚琳的臉頰,瞬間浮現一道紅印。


    坐在裏間的蘇時瑾,清冷的目光稍稍變了變。


    本不想管這類閑事,也不想跟南宮鴻煊再扯上關係。


    但瞧著他,最近越來越反複無常,這姑娘也有些冤枉。


    聽她話音,似乎也是因南宮鴻煊,才汙了衣裙,所以跑到成衣鋪,誤了點時間。


    說起來,這怪不得人家姑娘。


    也不知這位“活閻王”,又是抽了哪門子風?


    想起他掐自己的那一下,還有給淩黛拍飛,養了半個月,才堪堪養好。


    蘇時瑾起身,淩黛微微拉了拉她衣袖。


    蘇時瑾撫了一下淩黛的手,對她莞爾一笑,似是告訴她放心。


    隨後,蘇時瑾邁出裏間。


    “殿下,今日這事兒就算了吧。”聲音清脆悅耳,但透著幾分清冷。


    南宮鴻煊的臉本冷得像冰,聽到她的聲音,仿若瞬間融化。


    似乎想都沒想,他就開口接上:“好,既然蘇小姐求情,本王便饒了她這一次。”


    楚琳看著走出來的女子,是“時記”的東家,那個清冷絕美的女子。


    楚琳的頭,瞬間垂下去。


    雖然這位蘇小姐,給了她二次恩惠。


    可長這麽大,她最狼狽的兩次,都被她看了去。


    她心中羞憤無比,還隱藏著一股可怕的嫉妒,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嫉妒。


    無論是容貌,亦或是氣度,這女子都勝她楚琳千萬倍。


    這位蘇小姐麵對南宮鴻煊,不冷不熱從容不迫。


    而自己麵對南宮鴻煊,隻能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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