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蘿往常乘坐的竹籃都是紮著藍色絲帶的竹籃,這次的竹籃卻是通體的藍色,看上去十分鮮豔。


    竹籃上升的時間格外長,越過了半山腰,又上升了好久,感覺不到地底的灼熱了,甚至有些雲氣的清涼。是樸蘿做過最久的一次吊籃了,可是她的心也隨之被吊得高高的。


    籃子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樸蘿也聽到了裏頭有人說話的聲音了,有些熟悉,“大人,我保證沒有說謊啊,他倆真的有貓膩,他們從前就眉來眼去的,還一起進了小格子間……”


    “好了,如果情況屬實,你檢舉有功,甲班的名額還有獎勵分都會給你的。可是如果是假的,你知道後果。”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大人,您放心。”那個聲音打包票說。


    樸蘿下了籃子,差點絆了一跤。


    麵前的兩個人竟然都是熟悉的麵孔,一個就是那個討厭的二十二了,還有一個竟然是之前在地麵上考核過她的青衣使者,他臉色還是那樣的冷峻、目中無人的樣子。


    兩個白衣人對著青衣低頭行禮,樸蘿不得已也隻得行了跪禮。


    白衣人告退後,那青衣人領著樸蘿和二十二往裏走去。


    洞壁兩側為了照明,點了兩排極亮的火把,劈啪的燃燒著。


    不同於底層洞窟粗糙、嶙峋的樣子,這洞的四周被人打磨的十分光滑,顯得十分氣派、幹淨。


    腳底下也不是粗糙的土路、石子路,而是鋪了一層軟軟的毛毯,在火光的照映下,一直往洞的深處延伸。


    終於走到了盡頭,是另外兩個青衣人把手。


    這架勢越來越大,別說樸蘿心裏打鼓了,就連檢舉她的二十二也雙腿打顫。


    轉過了一道彎,青衣人推開了厚重的石門,外頭的景象卻叫人驚訝。


    那裏,充滿了陽光。


    不是像洞窟那邊的灼熱但是暗紅的顏色,也不是從山上天然的天井中透下來的有限的陽光。


    而是從四敞大開的窗子裏頭,陽光肆意的灑滿了古色古香的靜室。


    已經傳過了山體,到達了山的另一側了?


    來時是從山底來的,足足走的腿都酸了,而這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就這麽簡單的,就出來了?


    有多久沒見著這麽明媚的陽光了,樸蘿不由得有些癡了。


    “跪下跪下,”旁邊的青衣人卻狠狠的踢了樸蘿的膝蓋,樸蘿這才反應過來。


    在古色古香的靜室正中央,正坐著一個人,那人……是藍色的衣衫,鮮豔的孔雀藍,就跟剛剛的竹籃一樣的顏色,藍衣使者……


    樸蘿連忙跪下,這卻還不夠,白衣人曾經教他們禮儀的時候說過,高一級要低頭行禮、兩級要跪拜、三級要五體投地。


    樸蘿心中暗自咒罵,這群妖人真是該死!比皇帝的排場還大,也不怕折了壽了。


    卻不敢違抗,自己的小命都捏在人家手裏的,不僅不敢違抗,還要一絲不苟的做,絲毫不能叫人看出她心中的不情不願來……


    所有人都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畢恭畢敬的等待藍衣人發話。


    藍衣人卻打了一個哈欠,“嗬——”拖了很長的音,聽得樸蘿也想打哈欠了。


    “起來吧。”藍衣人懶洋洋的倚在了上首那個寬大的躺椅上,旁邊擺了三碟晶瑩剔透的水果,看上去像是新鮮采摘的,還有七碟格式的精美糕點,比起皇都賣的高級點心也絲毫不差了,隻見他捏起其中一塊桃花樣式的,小小的咬了一口,那一口真的很小,連半個花瓣也沒咬掉。


    他皺起了眉頭,咀嚼了下,卻突然“呸”的一聲吐在了地上。


    “這是誰做的?拉出去喂狗了。”他說。


    “是,大人。”樸蘿身後的青衣人站出來了一個,行禮之後就走了。


    難道真是去處罰那個倒黴的廚師了?就因為他不喜歡吃這個桃花糕?樸蘿身上發冷。果然這個組織從上到下都是爛的,殘忍、不拿人當人。


    那藍衣人拍拍手上不存在的桃花糕碎屑,又用旁邊跪著的青衣人手上端著的水盆淨了手。


    這才對著他們說:“說吧,什麽事兒。”


    “回大人,是關於逃走的那個乙班四十三號,您說過有一點兒線索都要來匯報。這兩個是他的同窗,乙二二,和乙七七。據乙二二說,這個……”


    “行了行了。”藍衣人不耐煩的揮手,“六十三,我有沒有說過你說話太囉嗦了?”


    “是,大人。”


    “你們兩個,過來吧。”藍衣人說。


    青衣人見樸蘿和二十二都還呆在原地,推了他倆一把,叫他們走上前去。


    那藍衣人又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


    叫樸蘿和二十二把手分別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他旁邊服侍的青衣人連忙把兩塊很薄的青色透明紗巾墊在了兩人的腕上。


    那藍衣人隔著青色的絲巾搭上了兩人的脈搏,就像是大夫在為病人診脈那樣。


    “說吧,怎麽回事。”藍衣人閉上了眼睛,問道。


    二十二看了樸蘿一眼,滿臉的疑惑和恐慌。


    樸蘿給了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若不是這個蠢貨坑她,今晚就已經跟著貓逃走了。


    現在知道害怕了?


    在青衣人用眼神不斷的催促下,二十二磕磕絆絆的開口了,“哦哦,事情是這樣的,他他和那個逃跑的人,二十二,他倆關係一直很好,我、我懷疑他知道他的去向……


    “嗯。”藍衣人一邊聽著,一邊按著他的脈搏,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又柔聲問著樸蘿,“那你呢?脈象這麽弱的小家夥,你知道他的去向嗎?”


    “我不知道,”樸蘿有些緊張,看這個人的架勢,難道可以憑借摸脈搏的手段來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撒謊嗎?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快,“咚咚咚咚”的,快要跳出胸膛了,她盡量拉長呼吸,想讓自己的心跳變得慢一些,可是好像沒什麽效果。


    “後來我才知道他逃走了的,他從沒同我說過他要逃走……”樸蘿不敢說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個人真的有那種可以看穿謊言的本事怎麽辦?她隻敢撿著可以說的真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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