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纖細修長,骨節精致好看。


    抬頭,裏頭是個男人,不,準確來說應該隻是個男孩,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樸蘿,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他的個子跟樸蘿差不多高,那年齡的話……應該比樸蘿還小上幾歲?


    隻是一個小屁孩罷了!


    這樣想著,心裏頭也不覺得有多麽難受了。


    樸蘿的把尖叫聲卡在喉嚨裏,憋的臉通紅。


    瞧在男孩眼裏卻另是一番模樣,剛剛泡過熱水的臉有些紅撲撲的,穿著著有些亂係起來的的白裙,都叫眼前這個少女像是樹上新結的果子一般青澀誘人。


    可是臉上有劃痕,有被扇巴掌痕跡,熬夜眼圈的青黑,都破壞了原本的美感。


    是這春滿樓裏頭從人牙子手裏新買來的姑娘吧?


    腳上的鐵環印證了這點。


    膽子倒是不小,不乖乖的逃跑,還跑上來偷衣服、洗澡。


    “噓,別說話。”男孩把樸蘿拉到了他躲了簾子後頭。


    樸蘿想要反抗,卻突然感覺到腰間被什麽尖銳的物體給抵住了。


    似乎刺破了衣料,讓皮肉一陣發寒。


    是匕首?


    樸蘿僵住,不敢亂動了。


    ·


    隻聽“吱嘎”一聲,廂房的門開了。


    走進來了一男一女。


    這布簾子中間有些縫隙,稍微調整下角度,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頭。


    想到這裏,樸蘿隻覺得耳根子都燒的通紅。


    那女子應該就是這件屋子的主人了。


    同樸蘿想像的一樣。


    清秀嫋娜,弱柳扶風。


    像是落入泥潭的白蓮花,瞧著幹淨,可是卻生在髒汙裏頭。


    也像是這房間,瞧著是少女的閨房,可是卻地處在這種誰都可以進來的樓子。


    她神情脆弱又堅強,很是矛盾,可是也很吸引人。


    跟進來的男子身材微胖,略微弓著腰背,有一種奴顏婢膝的形態,也不知是個什麽來頭。


    他癡迷的望著眼前的女子,一副色急的模樣。


    不彈琴,也不下棋。


    直接就拉著女子往床上鑽去。


    其間眾多汙言穢語,聽得樸蘿一陣牙齒發酸,恨不得再洗洗耳朵。


    這不算什麽,樸蘿自我安慰道,皇宮裏頭不是都見識過了。


    至少現在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可是樸蘿身後的男孩似乎不錯眼珠的看著,過了一會兒,還鬆開了對樸蘿的鉗製,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他的腳步輕的像是貓一樣,如果不是樸蘿可以看見,甚至都不知道有人在屋裏行走。


    隻見他走到了兩人麵前。


    顯然,那女子也瞧見了這男孩,似乎受到了驚嚇,深吸了一口氣,卻突然沒聲音了。


    樸蘿探出去半個頭,想要看的清楚。


    有血,從潔白的床單上滴落了下來。那男子的頭一歪,滾落在地。


    殺人了……


    樸蘿驚懼,瞅了一眼房門的方向。


    現在逃走來得及嗎?


    那男孩似乎在兩人身上和地上的衣物裏頭翻找著什麽,然後拿了揣在了懷裏。


    隨後手指隨意往地上一彈,小小的火苗落在了男子身下的布幔上。


    轉過頭,朝樸蘿笑了笑,“你是不是剛被賣進來的姑娘?你運氣不錯,遇到了我。隻要你聽話,我就帶你逃出去。”


    看著他毀屍滅跡的利落手段。


    樸蘿哪裏敢說一個不字。


    “對了,你這身衣服可不行。”說罷,拉著樸蘿來到了衣櫃前頭,在那女子眾多衣服裏頭,挑了一件輕薄的,一看就不是正經女子穿的衣裳。


    命令道:“你穿這件。”


    “在火燒過來之前換好。”


    樸蘿忙不迭的跑到了屏風後頭,那男孩忙著自己的事情,並不往裏看。樸蘿哀歎,隻覺得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這衣衫倒是方便了,從頭到腳就隻有一條帶子係著。


    樸蘿全身上下就隻有一塊玉烏龜是自己的了。


    很快便出來了。


    卻被嚇了一條。


    剛剛死在地上的男人又活過來了,正站在她麵前?


    不對!這戲謔的神情,怎麽同那男孩這樣像?


    再朝地上看去,那男子還是那醜陋的姿態趴著,火舌已經吞沒了他的下半身了。


    再瞧瞧站著的人……這是,易容?


    男孩見樸蘿反應過來,笑道:“跟我來。”


    聲音倒是沒變,樸蘿鬆了一口氣。


    男孩拉著樸蘿跳窗逃走。


    臨走前,樸蘿回望了一眼房間。


    火逐漸開始起勢了,冒出了黑煙。


    原以為也被殺掉的女子,卻不知何時被男孩挪到了浴桶裏頭,還細心的罩上了一層衣衫。


    如果火救得及時,這女子興許還能保下一條性命。


    ·


    男孩摟著樸蘿,大搖大擺的從街上走過。這種組合在這條街上太常見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男孩熟門熟路的走到了一個馬車旁邊,似乎是剛剛死掉的男人的馬車。


    車夫也恭敬的行禮,對男孩變作的男人絲毫沒有懷疑。


    “出城?”男孩問。


    樸蘿忙不迭的點頭。


    “好,出城!”男孩朝著車夫指揮道,聲音也變了樣子。


    樸蘿很難控製自己的眼神不往男孩身上打量。她曾聽聞,江湖上有些個易容的手段,可以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長相。


    聲音也是,模仿別人的聲音,似乎也可以做到。


    可是,人的身高身高體型怎麽也能改變的?


    剛剛的男子肥胖,難道是在衣服裏塞了東西?樸蘿眼睛瞟向了他肚子。


    可是剛剛那男孩的身高明明和她一樣,這個頭怎麽一下子可以躥的這樣高?再看了看他的鞋子。


    所以……這人的本來麵目到底是什麽?是個男孩,還是個男人?又或者,是個女人也說不定?樸蘿不確定的猜測到。


    “你別再看我了。”男孩原本就是摟著樸蘿的,現在順勢趴在樸蘿耳邊小聲說,又變回了原來的聲音。


    馬蹄聲噠噠。


    “人生,難得糊塗。聰明的人,都活不長。”


    樸蘿點頭,表示讚同,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亂看了。


    ·


    馬是好馬,車也是好車。


    比老李頭的驢車快了不知道多少,很快就來到了城門處,有衛兵攔下了車。


    樸蘿呼吸緊張急促,她閉眼依靠在男孩身上,生怕被看出來什麽破綻。


    衛兵似乎認識這車馬,查看了令牌,又簡單的往裏瞅了一樣,就放行了。


    出城了?


    樸蘿一下子從男孩懷裏彈了起來,掀開了車簾回望。


    像是山洪猛獸一樣的巨大的皇城,正逐漸的遠去。


    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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