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要。”南武侯急忙想要上前,清汮的刀尖隨著他的逼近紮的越來越深。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啊,不要。”他像瘋了一樣,竟在地上磕起了頭,“不要,我錯了,我知錯了。”


    一下兩下,三下,額頭上竟磕了一片的鮮紅,嘴裏胡亂叫嚷著不停,看上去如癲似狂。


    清汮有些害怕,從未見過這人這樣子,她不住的後退著,可是刀卻堅決的架在脖頸上。


    南武侯發瘋的磕了一陣後,力竭似的跌坐在地上。


    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


    清汮淒慘的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早知我會如此,卻為何要承諾我?又為何承諾了,卻做不到?”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這一回可以嗎?就一回。”南武侯竟哭了,樣子狼狽極了,像是要被人拋棄的小狗。


    不忍的神色在清汮臉上一閃而過,卻被更濃厚的心碎掩蓋了。


    她搖頭,“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嗎?”南武侯低聲喃喃,不知道在想什麽。


    像是終於下了決定一樣,他的手顫抖著捏著這張薄薄的和離書,“好,我簽。”


    清汮鬆了一口氣。


    南武侯拿起桌上的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拿著紙緩緩的走近,清汮隻顧著接過和離書,卻沒有注意南武侯的神色。


    其實注意到了也不會疑心,丈夫神色溫柔的看著她,像是每夜溫柔的注視她的目光一樣。


    清汮緩緩的放下匕首,確是“樸誌剛”三個字無疑。


    “往後……”


    卻沒來得及說出後麵的話。


    南武侯一個手刀砍在了妻子脆弱的脖頸上,把她劈暈,南武侯小心的接住,不叫她磕碰到。


    他的給清汮止血。


    把匕首扔的遠遠的,彈在地上發出“叮叮”的聲響。


    他把和離書撕的粉碎,溫柔的麵部有些扭曲,“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同意和離,這輩子都別想!”


    ·


    “爹,姐不會有事吧?”清河在外堂來回的踱步,這都快一炷香的時間了,一開始還能聽到些南武侯的吵嚷,現在裏麵的聲音幾乎一點兒也沒有了。反而讓人心裏頭不安。


    清河扒著門縫往裏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清河。”清老爺子歎氣,“好歹夫妻一場,你讓你姐自己處理吧。”


    “有什麽可說的,還有什麽好說的?趁早他走他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南武侯夫人之位,我們稀罕嗎!”清河道。


    就在這時,門嘎吱一聲被拉開了,卻隻有南武侯一人出來。


    “我姐呢?”清河探頭往裏看。


    卻被南武侯攔住,他臉上堆滿了假笑,“夫人吵累了,先去歇息了,今日太晚。勞嶽父和小舅前來了。放心,都已經處理好了。”


    “放心?放你個狗屁!”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仗著自己位高權重,臉外室的事都不必同娘家交代一下了嗎?清河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清河!”清老爺子喝道,讓他閉嘴,自己走到前頭,說:“讓清汮出來見一麵,我們就走,總要聽聽女兒的想法。”


    “嶽父,前頭已經說了……”南武侯搖頭。


    就在這時,街頭巷尾都傳來了“叮鈴鈴”的響聲。這聲音不大,但是卻足夠叫人聽到了。


    “是宵禁鈴?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侯府的下人紛紛議論,今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感覺瓜子都不夠用了。


    “嶽父,宵禁鈴響了,武官都要去點卯。今日就不留你們了,大晚上的,外男在也不合適吧?來人,送客!”


    南武侯鬆了一口氣,不知城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卻剛好可以把這兩個礙事的給趕走。


    清老爺子和清河還想說什麽,南武侯卻撇下他們率先騎馬走了。


    他手底下的兵丁可不是好說話的。


    就這樣,清府的一行人都被趕出了侯府的大門。


    在門外頭幹瞪眼。


    “這真是,豺狼披了張羊皮,現在不用裝相了……”清老爺子背脊又彎了幾分,仿佛一夜間就蒼老了幾歲。


    “清河,明日見不著你姐,就去報官吧。”


    ·


    “叮鈴,叮鈴……”


    城西的街頭巷尾,也傳來這種細碎的鈴聲,正傳到了僻靜的小院,像是落在水中的石頭,打碎了靜謐的月亮。


    “鐵叔,這是怎麽了?”樸蘿驚訝問道,剛剛,在梨樹下,她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她和白乞兒的打算,全都原原本本的和鐵塔將軍說了一遍。


    “是宵禁的鈴聲,我也要去點卯了。看樣子,城裏發生了什麽大事。”鐵塔將軍說。


    “這女孩,就先放在我這裏,短時間內她醒不過來的。倒是你,再不回去,就走不了了。”鐵塔將軍手忙腳亂的給樸蘿牽了一匹快馬。


    “快走吧。”


    “可是,”樸蘿還想說些什麽。


    “你說的那個被燒焦的院子我知曉了,後續會派人去同那少年人接頭的。”鐵塔安撫的笑了一下,“放心,就算他不來,我也會幫你要到解蠱的方法的。”


    “快回吧。”說罷,鐵塔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馬顛顛的跑了起來。


    樸蘿連忙握緊韁繩,控製著方向。


    衝出了僻靜的小院。


    街上到處都是疾步而行的人,時不時的奔跑和衝撞,讓混亂隨處可見。


    樸蘿不得不全神貫注,才能不撞到別人。


    好在這馬十分靈活,把樸蘿送到地方後,自己顛顛的又跑走了。


    樸蘿定了定神,從上次被人撞見的那處矮牆小心的翻進侯府裏頭。


    貓著腰,往自己的綠暖閣摸去。


    侯府裏頭氛圍有些躁動。若在往日,大家幾乎都歇息了。


    可是這大半的燈火都亮著,時不時的可以聽到下人的說話聲,還有走來走去的仆從們。


    搞得樸蘿心驚肉跳,還以為自己又被發現了。


    好容易到了綠暖閣,樸蘿敲響了和露珠越好的信號。


    露珠幾乎是立刻就把門打了開來。


    兩人見麵,均是大鬆了一口氣。


    “小姐,你快進來。”露珠把門關好,手忙腳亂的幫樸蘿更換衣物。


    “府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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