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小人這就帶人將那些頭顱掛起來?”


    聽賀玉泉如此說,他身邊親信應聲,賀玉泉這才微微頷首,淡淡道:“嗯,去吧,辦完了告訴本官一聲。”


    “是,大人。”


    親信領命,很快便離開了。


    “這位太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狠啊,比陛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賀玉泉,也在親信走了後,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後便返回自己住處了。


    回到住處後,他的妻子蘇氏還沒睡下,見賀玉泉這麽晚才回來,當即好奇問:“怎麽回事?你平日不是老早就下值嗎?怎的今日這麽晚?”


    蘇氏今年四十歲,身材風韻,麵容姣好,雖不能說是傾國傾城,但給人的感覺還算不錯。


    此時聽她這樣問,賀玉泉這才歎息一聲,苦澀道:“哎,夫人有所不知,為夫今日也算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話說完,賀玉泉便將太子來了南康郡的事,以及巫蠱左道盟,居然一直就在他們南康郡北邊山林藏匿的事,都對妻子說了下,說完又繼續道:“如今左道盟雖然被太子殿下給滅了,但為夫失職之罪,終究還是給太子留下了個很不好的印象。”


    “這讓為夫心裏有些沒底。”


    賀玉泉先前都沒向人透露過這種擔憂,但現在麵對他的發妻,他也就不再遮掩了。


    畢竟仕途上的事,誰又能說第一印象不重要呢?


    他今日的罪責,縱然楊安已經既往不咎,寬恕了他,可第一印象沒留好的事實,同樣也造成了。


    故此,他不擔心都不行。


    “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那怎麽辦?要不咱給太子殿下送些禮?”


    蘇氏遲疑了下,隨後才擔心詢問。


    她肯定也想自己的丈夫能飛黃騰達,但賀玉泉卻沒好氣道:“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整個天下都是殿下的,殿下又豈會看上咱送的禮?”


    “再說了,你見過有哪個皇帝收臣子禮的嗎?”


    賀玉泉自然不會按他妻子所說,去給楊安送禮,這他娘的與找死何異?


    就連他的妻子蘇氏聽他這般說,也尷尬笑笑,隨後才再次道:“夫君說的在理,是妾身疏忽了。”


    “既然送禮不行,那就讓咱們的焉兒去侍奉太子,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蘇氏說的焉兒,乃是她與賀玉泉的小女兒賀雲焉,在她看來,若女兒能去侍奉太子,自己夫君今日的顧慮應該也就可以安心了。


    可賀玉泉卻擔心說:“讓焉兒侍奉太子固然好,但此事若由咱們來說,就顯得有些太過功利了。”


    “這樣吧,等過陣子太子殿下走了,我去洛陽一趟,看看能否請三叔幫忙,讓他向陛下提一提?”


    “他身為河南尹,掌管京畿政務,又是若弼叔父的親弟弟,想來由他促成此事,應該比較好。”


    賀玉泉所謂的三叔,就是如今任職河南尹的賀若東,身份地位肯定比他要高出不少。


    這一點,他妻子蘇氏也明白,故此很快便讚同說:“確實,若讓三叔幫忙,想來應該比較容易。”


    “那就先這樣吧,一切等太子殿下離開再說。”


    “嗯。”


    賀玉泉嗯了聲,夫妻倆又聊了會,等到天快亮時,他的心腹前來稟報,說是那些左道盟餘孽的頭顱已經掛在南康郡四門,並且也安排好了為百姓介紹左道盟罪行之人,確定此事辦妥了,賀玉泉這才放心睡下了。


    不過也沒睡多久,大概又是一個時辰後,他便起身洗漱,吩咐妻子做些拿手小菜,然後前往楊安所居住的府衙後院,去請楊安用早膳了。


    此時的楊安,還正與剛剛返回的楊六五,聊著左道盟餘孽的屍身焚燒之事呢,見賀玉泉來了,頓時便笑道:“賀郡守來了,那些左道盟餘孽的頭顱,都掛起來了嗎?”


    “回稟太子殿下,已然全部掛起來了,南康郡四個城門,都有左道盟餘孽的頭顱懸掛。”


    “同時,臣也按照殿下吩咐,讓人專門為百姓介紹左道盟的罪行。”


    賀玉泉不敢怠慢,立即如實回道。


    說完這些,他才再次道:“殿下,臣讓內人準備了些拿手小菜,殿下若不棄,臣派人給殿下送過來?”


    “嗯,那便送過來吧。”


    “不過也別多送,孤簡單吃點,中午就要返回洛陽了。”


    楊安嗯了聲說道,說的賀玉泉頓時就錯愕問:“這麽急?殿下何不在此多待一陣子?”


    當然他這話肯定就是客套話了,哪個官員沒事想讓儲君天天待在他的地盤,那不是嫌棄腦袋太結實,故意往腦袋上懸把刀嗎?


    對於他的心思,楊安其實也明白,故此很快便道:“不了,孤回去還有事,你隻要好好治理你這南康郡就行了。”


    “諾,殿下,那臣現在就命人將小菜送過來?”


    賀玉泉應聲,楊安微微頷首,等賀玉泉走了後,他就與楊六五又閑聊了會,直至用過早膳,中午時分,楊安便帶著楊六五他們,以及駐守在城外的東宮左衛率士卒一起返回洛陽了。


    不過在返回洛陽前,楊安還是將熬煮青蒿可以治療瘧疾的法子,交給了南康郡守,讓其仔細注意南康郡的百姓,防止有瘧疾出現。


    畢竟不管怎麽說,左道盟的餘孽就在那處山林之中,如今縱然死了,楊安也擔心這南康郡有瘧疾爆發。


    故此,他肯定得防著些。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南康郡的三日後,最近這幾日,一直都在星夜兼程趕路的楚幽月一行人,此時也總算趕到了南康郡。


    “父親?”


    隻是剛到南康郡城門外,還沒等他們返回那處山林,他們卻看見南康郡的城門處,密密麻麻掛了不少左道盟成員的人頭,其中就有楚幽月的父親楚玄奇。


    頓時,楚幽月身體一顫,立刻就想撲過去。


    “大小姐,冷靜,千萬要冷靜啊。”


    但跟著她的鄧允眾人,卻一把拽住了楚幽月,然後鄧允便小聲說:“如今城門口守軍不少,大小姐此時貿然過去,肯定會被懷疑,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依我看,您還是先返回總部等著,待我去城裏仔細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再說吧?”


    鄧允雖然也心裏難受,但卻並沒楚幽月這般悲傷。


    甚至就連其他人,此時也都跟著頷首,楚幽月這才嗯了聲,眼神裏有著無盡怨毒般,咬牙切齒說:“好,那就麻煩鄧舵主了,我先帶人返回總部,在那裏等你消息。”


    “嗯。”


    鄧允嗯了聲,楚幽月又看了一眼掛在城門處的楚玄奇頭顱,這才帶人悄悄返回左道盟總部所在的那片山林。


    而鄧允,也在楚幽月眾人離開後,立刻就潛入了城中,暗中打探左道盟被滅的相關事宜了。


    他在城中打探了整整一日,直至第二日傍晚,他才返回了左道盟總部,對此時早就已經恨意滔天的楚幽月說:“大小姐,已經打探清楚了。”


    “幾日前,大隋太子楊銘率領大軍從水路而來,在咱們前麵,將總舵他們都給殺了。”


    鄧允說到這時也有些鬱悶,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想到,大隋太子居然會帶人走水路過來。


    同時,他也不清楚隋軍是如何突破瘴氣的?


    但楚幽月卻已經沒興趣搭理這些了,剛剛確定了覆滅他們左道盟的是大隋太子,楚幽月瞬間便神色猙獰,歇斯底裏尖叫道:“楊銘,我要你死,我要你和你的大隋江山一起滅亡,我要讓你為我們左道盟數千兄弟陪葬。”


    楚幽月如同瘋了般發泄著心中怒火,全然沒有了讓洛陽城無數達官顯貴傾心的幽月姑娘之從容。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她的父親以及左道盟數千成員都死在了楊安手上,而且還被砍下頭顱,掛在城門處示眾?


    這讓她如何能不憤怒?


    甚至別說憤怒了,此時的她,恨不能將楊安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可鄧允他們聽楚幽月如此說,卻神色糾結了下,然後鄧允才對楚幽月小聲問:“大小姐,若說報仇,我們也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可如今左道盟就隻剩咱們幾個了,靠咱這點人,想找大隋太子報仇,簡直難如登天啊。”


    “確實很難,咱可能都沒機會接觸到大隋太子。”


    其他幾位左道盟成員也跟著頷首,他們都覺得報仇沒有希望,也不確定究竟是否要為左道盟報仇?


    “那又如何?”


    但楚幽月卻冰冷瞪了眾人一眼,隨後便獰笑道:“這世上報仇的法子千千萬,隻要咱想報仇,就肯定有法子。”


    “難道力敵不行,咱還不能智取嗎?”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縱然不能智取,咱也可以借力打力,你們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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