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樹林裏?”


    蘇綰綰看了看他的身後,並沒有半個人影。


    裘紫霜道:“剛剛被二皇子的人追,就不知不覺地跑來了這裏。”


    “你怎麽在這?”


    蘇綰綰道:“我出城來找陛下。”


    她沒有直接說是來找何卉溱的,因為顯然要讓裘紫霜這個有背後大佬靠山的人跟著自己,就需要一個合適的托詞。


    比如,陛下。


    忠君愛國,比較符合現在這位失憶之後的身份。


    果然,裘紫霜主動說:“那我便和綰綰一起尋找陛下。”


    這不就妥了嗎?


    蘇綰綰心思得逞,美滋滋地。


    “我近日都在這附近躲避追兵,所以這邊沒有陛下的蹤跡。”


    裘紫霜抬手就劃掉了一大圈。


    接下來就剩下了一個大方向。


    “這邊,這邊還沒有找過。”


    那還等什麽呢?


    蘇綰綰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


    日頭過了中天,她肚子裏餓得咕咕叫。


    裘紫霜便自告奮勇去找吃的。


    蘇綰綰自己待著無聊,就想著找一些果子來充饑。


    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麽巧。


    她還沒走出半裏地,就腳下一滑從土坡上滾了下來。


    而土坡的後麵,連著一個峭壁。


    蘇綰綰整個人連同一捧果子全都掉了下去,因為嘴裏還叼著一個,她甚至連呼救沒能喊出口。


    好在是夏天!


    叢生的藤蔓和峭壁上堅韌的蓬草救了她一命,讓她免了一場粉身碎骨。


    “哪裏來的果子?”


    孟啟嵐正在山石的縫隙裏找吃的。


    他們已經挨了幾天的餓,身體繼續一些吃的來維持體力。


    可惜這片穀底什麽也沒有,起初還能找到一些鳥窩,現在連能吃的草都沒有了。


    而就在這時,掉了一堆果子下來。


    他抬頭看上去,在確定是哪一棵樹藤上長出來的,好方便以後去采。


    同祿則提起衣擺,把這些果子一個不落地撿了起來,喜道:“孟大人,這一定是天神聽見了咱們的祝禱,幫咱們嘞。”


    孟啟嵐卻看見在上方有一小片陰影,很像是一個人的形狀。


    “公公,你看那是什麽?”


    同祿聞聲抬頭,隻見幾棵藤蔓上掛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老奴眼花,怎麽看著像個人?”


    這時那黑影似乎動了一下,一條胳膊掛到了外邊。


    可不就是個人!


    而此時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蘇綰綰終於神魂歸鞘,喊出了第一聲求救:“救命啊!”


    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分食著幾個少的可憐的果子。


    雖然還是白天,但山崖下麵已經是冷風陣陣。


    陽光下麵熱,陰涼處冷。


    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待久了是要生病的。


    安櫻雪先開口道:“蘇醫士可否為陛下診治一二?”


    這話說得真是客氣到家了。


    天下土地都是皇帝的,連天下的人都是皇帝的,他想幹什麽從來都是直接吩咐,這恐怕是第一次說話這麽客氣吧?


    診治當然是能診治的。


    反正她現在也沒事做。


    但是……


    “皇後娘娘,這裏沒有藥材,條件簡陋,沒有辦法後續的治療。”


    安櫻雪當然知道這裏的條件和外麵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看咱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早點上去吧!”


    她說:“現在拉合葉已經被滅了,太子殿下已經回到了宮中主持大局,正在四處尋找陛下和皇後娘娘的下落,準備迎聖駕還朝呢!”


    蘇綰綰心裏歡喜,看來這一大功還是讓她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真是天不棄我。


    不,何止是不棄,簡直就是走後門。


    難道這就是給“上頭”辦差的好處嗎?


    可是安櫻雪卻無奈地搖了搖頭:“同祿和孟大人已經在這裏輾轉多日,並沒有找到能出去的路。”


    這就怪了。


    蘇綰綰轉念問道:“孟大人,你們也是從上頭掉下來的?”


    孟啟嵐搖頭:“不是,是從洞裏麵走進來的。”


    這不就結了嗎?從哪兒來的就從哪兒回去,原路返回啊。


    “那我們就從洞裏在返回去。”


    蘇綰綰才剛開口就被反駁了。


    同祿道:“蘇醫士有所不知,現在那洞窟裏麵都是水,回不去嘍。”


    蘇綰綰聞言走進他們剛剛說的那個洞。


    洞窟裏很冷,水更冷。


    黑乎乎的水下麵有東西在動,靈巧地一瞬就消失不見。


    應該是魚。


    “這底下有河道。”蘇綰綰說,“下麵的河水灌進來,所以現在出不去了。”


    孟啟嵐回憶道:“怪不得之前進來的時候,那洞裏麵水汪汪的一片,四處都十分地潮濕。”


    蘇綰綰道:“沒錯,我們隻需要等著河水再落下去就行了。”


    “可這水什麽時候才會落下去呢?”同祿問,“要是十天半個月之後,難不成我們就要餓……”


    一個“死”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皇宮裏是忌諱,在皇帝皇後麵前也是忌諱。


    這輩子幾十年養成的習慣,終究是刻進骨子裏,改不掉了。


    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是大家都明白。


    於是便沉默下來。


    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先叫出了聲,在這黑漆漆的山洞裏尤為清晰。


    “不是有魚嗎?”蘇綰綰說,“先捉魚吃吧!”


    等到日頭開始西落的時候四周就更冷了。


    他們撿了些幹草枯木來生火,一邊烤魚一邊溫暖身體。


    可虞岱群卻隻能遠遠地看著這一堆溫暖明豔的火光,不能靠近分毫。


    他身上沒有皮的肉一靠近,馬上就幹裂得血肉模糊。


    同祿和孟啟嵐把能脫下來的衣衫都脫給了他,這會兒在火堆前貪婪地吸取著溫暖。


    大概溫暖就是這麽一種力量,在人失落絕望的時候給人以勇氣和希望。


    火光所過之處,就連山崖上也跟著閃閃發光。


    “等等!”


    蘇綰綰突然站起身來,向著最近的一處發光的山壁走去。


    她用手在那塊亮光上仔細地摸索著。


    和周圍的石頭不同,這一塊發光的地方好像更滑、更軟一些。


    閃爍如同星輝,光潔如同玉石。


    這是……


    “我們可能有辦法出去了!”


    同祿是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的:“真的麽,從哪裏走?”


    蘇綰綰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根斷木在石壁上敲了敲:“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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