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事吃緊,兵部近來的折子堆得像山一樣。


    虞慶之本就統管兵部,現在又任監國。


    壓力比山大,怨念比海深。


    “太子殿下,該回去了。”蘇綰綰從望春閣出來的時候看了天色,已經快要到掌燈時分。


    再不走就要露餡了。


    偏殿裏沒有人回答,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不會已經……”她實在不敢打包票虞慶之的病症會一直表現得一個樣。


    匆匆尋到書案前,那摞三尺高的奏折山後麵,虞慶之正在酣眠。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眼底已經開始出現了青黑色的印跡,下巴上也開始有了不很明顯的一片胡茬。


    參差不齊地,就像是他素日來的脾氣。


    “太子殿下。”蘇綰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背,呼喚道:“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伏在書案上的人沒有理會,嘴角卻揚了起來。


    緊接著她便身子一歪被拉得躺倒下去,從下往上看,胡茬更明顯了。


    虞慶之笑了,剛剛睡醒的眼眸裏還帶著些迷離:“綰綰叫我回家呢。”


    聲音有點啞,帶著些鼻音。


    “幹什麽呢,這可是宮裏!”蘇綰綰掙紮著起身,慌慌張張地左右看了看,匆匆忙忙地整理起本來不算亂的衣裳。


    “我知道。”虞慶之一手支在書案上撐著頭,略顯輕佻地從微微眯起的眼睛裏看她,如同正大光明地垂涎一件寶物。


    蘇綰綰偷看過去的眼神如同觸電,匆忙地和他交錯開來,清了清喉嚨道:“王爺……”


    聽到對方一聲輕淺的嗤笑,才驚覺用錯了稱呼。她惱道:“笑什麽?”


    本來也是,笑什麽?


    上輩子他是從王爺直接篡位成陛下的,太子殿下是這輩子才開始用的新稱呼,不習慣所以叫錯了。


    怎麽了?!


    “哦。”虞慶之誇張地閉起嘴巴,還用一隻手把桃紅色的水嫩嘴唇捂了起來。


    生怕被覬覦似的。


    蘇綰綰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眸子自己偷偷地溜了過去。


    看了個寂寞。


    “綰綰。”他眼角彎彎地月牙一樣,“你……”


    “太子殿下!”蘇綰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緊張什麽,這人有不是頭一次見,老熟人了有什麽不自在的?


    “嗯?”虞慶之側目向她,等著下文。


    “趕緊,回去了。”蘇綰綰隨即向殿門外喊道,“來人,把折子給太子殿下帶回去。”


    虞慶之聞言一臉無辜:“綰綰,我們洞房還沒補……”


    門外的侍女走了進來,蘇綰綰老臉一紅,叉腰皺眉數落道:“你晚上有時間嗎?”


    幾個侍女聞言手上動作略一遲緩,蘇綰綰趕緊抬手指向那些奏折:“這些都能看完?”


    當然看不完。


    他一整晚都要在床上挺屍,哪有時間批奏折?


    馬車上,虞慶之越坐越歪,幹脆整個頭都向蘇綰綰靠過去。


    “你坐好。”蘇綰綰手上捧著一隻盒子,裏麵裝的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要盡快看完解決的事情。


    虞慶之眼皮也不抬一下,氣若遊絲般地道:“我都累一天了,沒有力氣。”


    蘇綰綰側過頭去看他,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肋下,企圖讓他坐起來:“太子殿下,你一會兒就能睡過去了,到時候再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練了什麽功夫,身子像蛇一樣一扭三道彎,也加上蘇綰綰手裏捧著東西,竟然沒有得逞。


    “要不我現在給你念一點,你就不著急前方的墨將軍嗎?”


    爭氣一點啊虞慶之,上輩子你當皇帝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那些灑脫呢?


    無情呢?


    冷酷呢?


    虞慶之把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仍舊閉著眼睛,鼻間呼出一口溫熱的氣來:“白天已經看了夠多的煩心事,這會兒就讓我閑一刻吧。”


    而這一刻就從宮門口一直閑到了太子府的臥房。


    蘇綰綰把裝奏折的盒子放在他的書桌上,抖著兩隻酸麻的胳膊道:“天要黑了,太子殿下還是趕緊休息吧。”


    虞慶之站在床前背對著她悶悶地說:“綰綰。”


    蘇綰綰詫異道:“怎麽了?”


    “今日這帶子係得麻煩。”他說,“怎麽解不開了?”


    廢物啊。


    蘇綰綰心裏暗搓搓地道,真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哎,哎?


    虞慶之突然回身綻露出一個壞笑,一把將她拉倒:“是該趕緊休息了。”


    蘇綰綰惱道:“你做什麽?天馬上就要黑了!”


    “既然時間緊迫,解釋浪費時間!”虞慶之說著便開始解自己腰上的絲絛。


    事實告訴我們,凡事都不要輕易往不好處說。


    就比如現在。


    尊貴的太子殿下一語成讖,腰帶結結實實地卡成了一個死結。


    “……”


    他甚至連罵都沒來得及罵一聲,就倒頭栽了下去。


    “汪!”


    而此時,狗窩裏的二傻子猛然驚醒,嚇得旁邊正在打盹的大聰明一個激靈。


    它瞪著眼睛觀察了半天,使勁嗅了嗅,才肯定這就是平日裏帶著的那個傻孩子。


    “汪汪!”


    兩聲吠叫,好像是申斥,又像是回擊。


    反正聽著不像是打招呼。


    虞慶之雖然現在是一隻狗,但不帶表他就能聽懂狗話。


    而且他也沒興趣知道狗說了什麽,他現在氣得隻想罵娘。


    “汪汪汪汪汪!”


    意思是:這狗崽子白天都吃了什麽!


    這小奶狗本來就四條腿短,身子大。現在加上靜安王府升級成太子府以後的夥食好,他竟吃成了一個球一樣的肚子。


    太撐了,光是坐起來就耗盡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力氣。


    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大聰明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


    一條粉紅的舌頭橫掃千軍一般將他撂倒,開始按摩服務。


    狗媽媽一般都會給小狗舔肚子,幫助它們消化。


    大聰明雖然沒下過崽,但它狗如其名,聰明啊。


    虞慶之驚恐地哀叫著往狗窩外麵爬,又被無情叼住了後脖頸。


    突然大聰明停住了動作,支棱起耳朵仔細辨別著四周的動靜。


    下一刻它的耳朵鎖定了一個方向,似乎受到了什麽召喚,撒腿就跑。


    “嗷”地一聲,虞慶之死死閉住眼睛縮成了一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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