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蘇綰綰覺得眼前霧蒙蒙一片。


    這頭痛的感覺……


    難道自己中了蒙汗藥?


    “你醒了。”來人用手帕給她擦了把臉。


    冰涼的水汽刺得她一個哆嗦,眼前的景象瞬間清晰了。


    “……”


    蘇綰綰張著嘴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虞慶之好整以暇地把手帕甩到臉盆裏,欠揍地嘲諷:“蘇姑娘睡覺可真不老實。”


    “上次一覺從半山腰睡回了家,這次一覺睡到本王帳篷裏來了?”


    “嘖嘖嘖,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本王就不責罰你了。”


    蘇綰綰低頭,隻見自己像隻螃蟹一樣被五花大綁在被子裏。


    確定穿著衣服之後,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像在說什麽正事:“請王爺幫我解開繩子。”


    虞慶之搖頭:“那可不行,萬一你手裏提著把劍怎麽辦?”


    蘇綰綰簡直七竅生煙:“我不是刺客!”


    “那你幹嘛睡到本王帳篷裏來?”虞慶之用手撐住下巴,像是狎弄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蘇綰綰想辯解,“我也不知道!”


    虞慶之若有所指地笑道:“那就等你想明白了。”


    “你給我解開!”蘇綰綰有點急了,內急。


    虞慶之搖搖手指:“你要是再大點聲,真要被當做刺客捉起來了。”


    “給我解開!沒有劍,也沒有刀!”她降下聲音去,眉毛卻立起來。


    虞慶之嘴角上揚。


    她急了。


    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她是真的急了。


    “那也不行,你就是空身撲上來,本王清白之身可說不清楚。”


    一句話點醒了蘇綰綰,她冷笑道:“確實是說不清楚。”


    “圍獵時禁止男女私會,王爺還記得吧?”


    正因為這條禁令,上一世他們跌進捕獵陷阱才沒敢放響箭求援。


    “你怎麽知道?”虞慶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畢竟這是為了防止世家之間鬧出醜聞的禁令。


    蘇綰綰現在說瞎話也可以不打草稿了:“叔叔特意叮囑我的,讓我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隨意接近公子們。”


    哼,他要是知道就不會想這個餿主意了。


    虞慶之半信半疑地盯著她:“那是誰送你來的?”


    蘇綰綰也不急了,甚至還打了個哈欠:“大概是要害你的人吧。”


    確實,誰會好心到半夜不聲不響送個女人到他床上?


    難道是二皇兄?


    想到這裏虞慶之不情願地拽開了繩結,蘇綰綰幾乎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


    “嫌命大你就從這跑出去。”虞慶之大大咧咧往榻上一坐,氣定神閑地拿起一卷書看起來。


    那認真的神情堪比進京趕考的舉子。


    蘇綰綰看他裝腔作勢就難受,悄悄走到書桌邊拎起了鎮尺。


    她手頭一向很準,針灸從來沒有重紮過三次以上。


    所以這麽大的一根鎮尺,必然一擊斃命。


    哦,是一招得手。


    放倒了這廝,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麽出去。


    蘇綰綰從虞慶之身上摸出那把紅寶石魚鱗匕首,在不起眼的角落裏把帳篷劃開一道口子,趁著兵士換值的檔口直接開溜。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不知不覺間竟然過去了一夜。


    這會兒再去馬廄給馬貼符咒恐怕會被人發現,還是采取第一個方案保險。


    她一麵往山上爬,一麵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在她的預計裏,最好這個地方可以遮陽避雨,周圍有可以果腹之物。


    當太陽完全升起來的時候,她終於如願以償地找到了一塊突出的山石。


    坐在山石下麵祭起隱身符咒,蘇綰綰曬太陽補覺。


    “世子好雅興,自己在這邊獨賞美景。”一身華衣的二皇子瑞王虞牧林春寒料峭地還拿著把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


    裘紫霜聞言回身行禮:“王爺。”


    “免禮吧。”虞牧林隨手將折扇一點,算是受了他這一拜。


    “世子在這邊看了半晌,給本王指點一二吧。”


    “王爺言重了,指點不敢,拙見倒還略有所得。”裘紫霜略作思量道:“這北麵有桃林一片,看過去緋紅如朝霞,請王爺移步觀賞。”


    瑞王輕蔑笑道:“本王還以為世子爺在這裏喝了半天的冷風在看什麽仙境盛景,原來就是幾顆桃樹?”


    他刷拉一聲抖開扇子:“本王府上新來了一個花匠,雖然年紀輕,但手藝不錯。”


    “世子爺是庶出,這造景賞玩的功夫,以後本王帶你一個。”


    蘇綰綰本來睡得好好的,就聽見頭頂上蒼蠅似的嗡嗡響,被擾了美夢又聽見一個“花匠”鑽進耳朵,她可就不高興了。


    她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誰的鍋誰背,抬手就是一道符咒甩上天。


    虞牧林本來站得好好的,忽然腳下一軟,整個人順著山坡嘰裏咕嚕地滾了下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裘紫霜一時僵在原地。


    等他反應過來,虞牧林已經滾在了山腳下,扶著腰哎呦哎呦地叫起來。


    “王爺感覺如何?”裘紫霜快步走過去小心探問。


    如何?


    虞牧林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腰、肩膀和膝蓋,簡直跟挨了頓暴揍似的!


    “快喊人來!”瑞王最大的體麵,估計就是待會兒會有一群人看見他這副模樣,寧願憋出內傷也不敢笑出聲。


    很快瑞王被抬走了,山林裏又恢複了寂靜。


    蘇綰綰一覺醒來,肚子咕咕咕叫個不停。


    這大概不太行。


    她覺得這麽大的聲音一定會穿幫。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去找些東西吃的時候,一股焦香饞人的烤肉味鑽進她的鼻孔。


    “可惡。”她低聲罵道,“哪個挨千刀的在這烤肉饞我!”


    等繞過兩棵大樹,蘇綰綰看到了那天在相府給自己手帕的男子。


    “裘紫霜?”


    “蘇綰綰?”


    兩人同時問道:“你怎麽在這?”


    此言一出,他們相視而笑。


    蘇綰綰也不跟他客氣,畢竟是恩人嘛,再救她一次吧!


    “我餓了。”


    她指了指他手裏的烤兔子。


    裘紫霜也不含糊,抬手就扯了一條腿給她:“不夠還有。”


    蘇綰綰簡直要感動到流淚。


    沒有什麽在饑餓的時候吃上熱乎的東西更能擊破人心裏防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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