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能不講道理啊,是曹春喜她先動手要打娘,婉兒去幫忙卻被她打傷,怎麽到你口中就變成曹春喜被欺負了?”


    沈清宇大聲開口,試圖讓沈清淵站到他們這邊。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到沈清淵清清冷冷地反問:“道理是說給聽得懂人話的人聽的,你是嗎?”


    沈清淵之前雖然不怎麽理會沈清宇,但也不會這麽不留情麵地當麵罵他,沈清宇噎了一些,眼眸微睜:“大哥,說話就說話,你別罵人啊。”


    “你自己找罵,我罵你怎麽了?”


    “……”


    沈清淵挑眉,斜睨著沈清宇,沈清宇握緊拳頭,雖然很生氣,卻不敢再說什麽。


    畢竟他打不過大哥,如今身份更是比大哥低了很多。


    沈清宇沒了聲音,屋裏一時安靜下來,莫氏忍不住悄悄深吸了兩口氣,試圖查看空氣中有沒有酒氣。


    之前沈清淵幾次撒瘋都是因為喝醉了酒,今天怎麽沒喝酒也這樣?


    莫氏正疑惑著,沈清淵再度開口:“這次陛下不僅擢升我進了禦史台,還特意給我賜了一座宅子,我若是想,隨時都能分府出去單獨住。”


    沈清淵語氣沒什麽起伏,莫氏聽完卻是臉色巨變。


    陛下賜了宅子,還恩準這個逆子分府出去單獨住,那她還怎麽拿捏曹春喜,又怎麽拿回蕭氏留下來的嫁妝?


    莫芸婉亦是掐緊掌心。


    她願意委身沈清宇,就是想待在侯府和曹春喜鬥智鬥勇,一來可以為背後幫她的人做事,免得當年跟戲子奔逃的事被揭發,二來看到曹春喜日子過得不順,她也能尋求到一點安慰,可若是沈清淵分府出去單過,這侯府就隻剩下她和莫氏狗咬狗了,日子過著還有什麽意思?


    兩人一時都失了氣勢,隻有沈清宇不以為然:“爹是不可能同意讓大哥分府出去住的,而且大哥行事向來果決,若真能分府出去住,何必還要提前告知我們,不過是說出來嚇唬我們罷了。”


    沈清淵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沈清宇:“我已向陛下求了分府的聖旨,要拿出來給你看看嗎?”


    “……”


    沈清宇噎住,片刻後磕磕巴巴地問:“既然連分府的聖旨都有了,你……你為什麽一直沒提?”


    “因為府裏還有一些賬目沒有算清楚,分府可以,該我的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沈清淵態度強硬,莫氏想到春喜又是換走鋪子掌櫃又是奪走掌家權查賬,後背頓時冒出汗來。


    她幾乎沒有帶嫁妝到侯府來,這些年吃的用的都來自蕭氏的嫁妝鋪子還有田地莊子,雖說府上賬目是動過手腳的,但那糊弄糊弄別人還行,根本騙不過沈清淵。


    沈清淵都求到分府的聖旨了,說明是鐵了心要帶著曹春喜出去單過。


    他之前沒說是覺得不必知會其他人,今日特意來說,那是為了曹春喜興師問罪來了。


    她這個做婆母的若是認不清形勢,給了曹春喜氣受,他就能拿出聖旨,一筆一筆地跟她把賬算清楚,到時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


    莫氏心亂如麻,沈清宇卻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撇撇嘴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哥你以前從來都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如今怎麽跟曹春喜一樣動不動就把錢掛在嘴上,也不怕被禦史台那些同僚笑話。”


    莫氏已經聽懂沈清淵這番話背後的威脅,見沈清宇還在言語挑釁,連忙開口嗬斥:“宇兒,閉嘴,以後不許再直呼你大嫂的名字,跟你大哥說話也放尊重些。”


    “娘……”


    沈清宇並不服氣,莫氏重重拍了茶幾:“給我滾出去!”


    沈清宇還想再說話,莫芸婉意識到情況不對,把他拉走。


    屋裏安靜下來,莫氏立刻緩和了語氣對沈清淵說:“我以後會讓宇兒和越兒對他們的大嫂敬重些,府裏的下人我也會讓賈嬤嬤敲打一番,待會兒我再親自去向她賠罪,如此你滿意了嗎?”


    “她還沒睡醒,賠罪就不用了,”沈清淵拒絕,而後又道,“我不是因為你暗中作梗被逼無奈娶的她,我是真的心悅她,我隻提醒你這一次,你若還要犯蠢去招惹她,我保證讓你兩個兒子日後在瀚京再無立足之地。”


    沈清淵的語氣始終波瀾不驚,說出來的話卻有著不容置疑的狠絕。


    莫氏瞳孔震顫,忍不住大聲吼道:“沈清淵,越兒和宇兒也是你的血親手足,你不能這樣做!”


    “沒什麽不能的,隻要你敢傷她分毫,我必踐行今日所言。”


    話音落下,沈清淵轉身離開。


    莫氏的肩膀漸漸垮下去,眼底滲出恨意。


    這個逆子,當初她就不該顧及蕭家,應該讓他下去陪他那個短命的娘!


    ——


    春喜並不知道主院發生的事,隻是一覺睡到自然醒,吃過早飯出門的時候感覺府裏的下人對她特別尊重起來,隔著老遠都會跟她打招呼,莫氏和莫芸婉也都安分下來,沒再找她的茬。


    春喜樂得自在,天天打著出門看地選莊子的名義約蕭清禾出城遊玩。


    蕭清禾是個活得很規矩的人,這些年就算出門踏青遊玩,也有許多丫鬟小廝隨行,跟著春喜這幾日,爬樹摘果、下河摸魚,她把過去近二十年想都不敢想的事全都做了一遍,身上那股子死氣沉沉的氣息終於消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鮮活起來。


    這日蕭清禾又是跟春喜玩到傍晚才回家,剛進家門,雲氏又找她。


    蕭清禾立刻去了主院,雲氏見她精神好了許多,心裏鬆了口氣,但見她裙邊染了泥汙,心裏又有些不喜。


    春喜畢竟出身不好,她陪禾兒散散心是可以的,但長久來往,肯定會把禾兒帶歪。


    這般想著,雲氏開口:“澤兒明日就要從雲山寺回來了,我已吩咐廚房備好飯菜,明晚你們就來主院用飯,我讓他當著我和他爹的麵跟你下跪道歉。”


    蕭清禾並未在意衛淩澤的消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回來,她抿了抿唇說:“隻要那個孩子能安息就好,我不需要他再跟我道歉了,而且明晚小嬸嬸說要設宴感謝我,我得去赴約。”


    王氏皺眉。


    禾兒拒絕接受道歉,甚至寧願去赴曹春喜的約也不願意跟澤兒見一麵,如此下去小兩口之間的裂縫豈不是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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