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媒婆的嘴巴很厲害,都不用春喜開口,就把柳父罵了個狗血淋頭。


    明知道自己兒子好男風還禍害好人家的女兒,真是缺德到家了。


    路過的商客聽到這等獵奇之事,再也挪不動步子,恨不能湊到當事人麵前聽得更真切些。


    那柳公子跟馬夫真的在野外幹那種事了?


    馬夫成日幹粗活,體力肯定在柳公子之上,柳公子竟不覺得屈辱?


    柳公子這癖好是怎麽養成的,難道柳掌櫃也……


    無數好奇探究的目光讓柳父氣得險些吐血,他不敢再跟張媒婆糾纏,果斷收下銀票退了與春喜的婚事。


    待眾人離去,柳父立刻給衛淩澤傳信,然後帶著錢和夥計去盂縣救兒子。


    命案已破,結案陳詞送上去,衛淩澤立刻得了陛下召見。


    禦書房裏,已經年近半百的昭武帝對他欣賞有加,讚不絕口,衛淩澤很是謙虛,不敢居功,一番客套後,昭武帝下旨,擢升他為正四品羽林中郎將。


    連升兩級,一躍成為天子近臣。


    從宮裏出來,上了馬車,衛淩澤的唇角才緩緩上揚。


    過去三年一直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霾總算是過去了。


    衛淩澤心情很好,當即讓行舟去摘星樓定了包廂,邀請京兆府的同僚明天晚上一起慶功吃飯。


    當然,他也不忘讓人通知沈清淵。


    他進京兆府還不到兩個月就立功升職,而沈清淵在京兆府待了十年卻無所建樹,兩相對比,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足以把沈清淵踩在腳下。


    沈清淵拿什麽跟他搶春喜?


    想到春喜在失去沈清淵的庇護後就會乖乖回到他身邊,衛淩澤臉上笑意更深,路過首飾鋪,他還下車親自挑了一支沉甸甸的足金金簪。


    之前春喜在蕭家看到金元寶兩眼都在放光,這金簪雖然俗氣,但她應該會喜歡。


    衛淩澤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家。


    行舟定好包廂回來,也帶回了柳掌櫃的信。


    看完信,衛淩澤的表情寸寸崩裂,變得鐵青。


    他費了一番周折才讓柳家出麵假意迎娶春喜,沒想到春喜完全不領情,硬生生把婚給退了。


    春喜怎麽可能對盂縣的事如此了解,肯定是沈清淵在背後幫她。


    什麽正人君子,這個老東西分明是居心叵測!


    沈清淵並不意外會接到衛淩澤的邀請,第二日坦然赴宴。


    案子告破,眾人都提前下值來吃飯,因為沈清淵是最後一個到的。


    他走進包廂時,眾人都團團圍在衛淩澤身邊,府尹李明德更是滿臉堆笑,盡顯諂媚。


    看到他,笑鬧聲戛然而止,好像他不是應邀前來的客人,而是不受待見的煞星。


    “沈大人養著傷又不用上值,怎麽來得這麽晚,得先自罰三杯才行。”


    李明德發話,其他人立刻附和,一通忙活後,滿滿當當三杯酒就擺在了沈清淵麵前。


    沈清淵沒動,目光掃過眾人:“我並未遲到,現在才到下值的時辰,是諸位早退了。”


    眾人一聽這話就覺得掃興。


    這次案子又不是他破的,因為他貿然行事,害死了好幾個人,上麵發下來的賞銀還得拿一部分出去撫恤。


    衛大人請他來做什麽呀。


    眾人看沈清淵的眼神都不善起來,李明德怕沈清淵揪著他們早退的事不放,一時也不敢多話,半晌,還是衛淩澤開口:“今天大家都是應我之邀來的,有什麽話坐下再說。”


    包廂擺了兩桌,衛淩澤做東,他這一桌自然是主桌。


    主桌沒給沈清淵留位置,沈清淵去到旁邊那桌。


    眾人複又熱絡地向衛淩澤賀起喜來。


    因對沈清淵不滿,眾人在誇衛淩澤時,都會踩沈清淵兩句。


    衛淩澤今年才二十二,即便癱瘓在床三年,也還是相當的年輕有為,不像沈清淵,在京兆府都待了十年了,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而且衛淩澤馬上就要迎娶才貌雙全的蕭家大小姐為妻,仕途婚姻雙豐收,沈清淵呢,克死了兩任妻子不說,快到而立之年膝下連個子嗣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什麽毛病。


    衛淩澤含笑聽著,並不阻止。


    沈清淵就更不在乎了。


    一群大老爺們兒聚在一起嚼舌根,丟臉的是他們,他為什麽要往心裏去?


    衛淩澤出手闊綽,點的都是摘星樓的招牌菜,沈清淵每一樣菜都嚐了一口,覺得好吃的就多吃兩筷子。


    和上次在蕭家吃席的春喜一模一樣。


    沈清淵吃得實在認真,一群人說著說著便沒了勁兒,卻又同時在心裏鄙夷。


    就知道吃,難怪十年都不得升遷。


    沈清淵不僅要吃,發現有一盤炸丸子特別好吃,還招呼夥計另做一份兒一會兒要帶走。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刷新了對沈清淵的認知。


    連吃帶拿,姓沈的你臉可真夠大的。


    衛淩澤暗暗抓緊酒杯,手背青筋鼓跳。


    他本以為沈清淵被眾人如此嘲諷,一定會如坐針氈、顏麵盡失,誰知沈清淵一直泰然自若,食欲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沈清淵要把這份炸丸子帶給誰?


    這般想著,衛淩澤直接問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清淵身上。


    沈清淵眉眼微彎,露出不常見的溫和笑意:“自然是帶給我在意之人。”


    “……”


    嘶!


    姓沈的中邪了吧,這種甜得倒牙的話怎麽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衛淩澤咬緊牙關,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春喜的臉。


    老東西,找死!


    其他人都在趁機巴結衛淩澤,隻有沈清淵在專心幹飯,所以他是第一個吃完的。


    吃完飯,沈清淵便拿著夥計送來的炸丸子走了。


    他剛離開客棧,衛淩澤便嘭的一聲放下酒杯站起來。


    “姓沈的要走就走,衛大人不用管他,咱們繼續喝。”


    李明德說著便要哥倆好地去攬衛淩澤的肩膀,被衛淩澤避開:“賬都記在我頭上,諸位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衛淩澤的臉色很難看,全然沒有之前的春風得意,眾人雖然喝得有些上頭,卻也感受到不妙,不敢阻攔。


    沈清淵的馬車不快,衛淩澤很快就追了上去,沒多久,曹家所在的巷子便映入眼簾。


    沈清淵在巷口下車,拎著丸子敲開曹家的門,沒一會兒,春喜便出來了,看到他,春喜肉眼可見的高興。


    沈清淵卻沒有進院子,而是帶著春喜去往巷子的另一頭。


    衛淩澤遠遠看著這一幕,心中狂暴肆虐,恨不得把沈清淵千刀萬剮。


    春喜是他的,誰都不能把她搶走!


    想到這裏,衛淩澤大步上前,推開了曹家的院門。


    王氏正在掃院子,冷不丁看到麵色冷寒的衛淩澤,嚇了一大跳。


    天爺啊,大少爺怎麽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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