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接響在腦子裏的二胡鬼哭,混著老道那句“劫數終至”的冰冷宣告,像無數根冰針,狠狠紮進我們每一個人的神經!無形的巨力如同萬噸冰山,死死壓在我們身上、心上!


    “呃啊!” 劉邦像隻被踩扁的蛤蟆,整個人被狠狠摜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磚,發出痛苦的嗚咽,嘴角滲出血沫子。他那把地攤青銅匕首和鐵釺子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吼——!” 項羽的咆哮變成了痛苦的悶吼!他那能扛鼎的膝蓋在恐怖的壓力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魁梧的身軀被壓得佝僂下去,腳下的地磚終於承受不住,“哢嚓”一聲,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但他硬是沒跪!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裂開,血絲密布,死死盯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咆!


    那塊被他緊緊攥在手裏的“通古斯隕石”,似乎感應到主人的狂暴意誌,竟在黑暗中發出極其微弱的、不祥的紅光!


    許仙的情況最糟!他手中的鱗片青光在無形的壓力下劇烈搖曳,如同風中殘燭!他身體晃得厲害,單膝猛地跪地,一手撐住地麵才勉強沒倒下!“噗!”一口鮮血再也壓製不住,從他緊咬的牙關裏噴濺出來,在黑暗中劃過一道刺目的弧線,落在冰冷的地磚上,像盛開的絕望之花。他手中的鱗片,光芒肉眼可見地迅速黯淡下去!


    而我,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擠成了一團爛泥!棒球棍脫手飛出,砸在牆角發出一聲悶響。巨大的窒息感和碾碎般的痛苦讓我眼前發黑,耳朵裏全是嗡鳴和那索命的二胡聲!死亡的冰冷觸感從未如此清晰!


    “不……能……倒……” 許仙嘶啞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血沫,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他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他不再試圖維持那鱗片的青光,而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片逆鱗狠狠按在了自己心口!另一隻手,竟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劃!鋒利的指甲瞬間割開了皮肉!


    “老許!!” 我驚恐地嘶喊,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浸染了那片流轉著七彩暗芒的白蛇逆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原本黯淡的鱗片,在接觸到許仙鮮血的刹那,猛地爆發出一種極其妖異、極其刺目的——血紅色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清冷青光,而是如同地獄血池翻湧的赤紅!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莫名力量的狂暴氣息,以許仙為中心轟然炸開!


    嗡——!!!


    血紅色的光芒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竟然短暫地、極其艱難地將那無形的恐怖壓力撐開了一瞬!如同在粘稠的瀝青中撕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就是現在!” 許仙的聲音嘶啞如破鑼,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


    這一瞬的喘息,足夠了!


    “鼠輩!給孤滾出來!!” 項羽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他借著那血光撐開的微弱間隙,被壓製到極限的霸王之怒徹底爆發!


    他根本不顧身上的重壓,全身肌肉賁張到極致,血管如同虯龍般凸起!他竟憑著那非人的蠻力和意誌,硬生生頂著萬噸壓力,將那沉重的身體猛地拔起!那塊被他攥在手裏、散發著不祥紅光的隕石,被他當成戰錘,用盡全身的力量,朝著他死死盯住的、黑暗中壓力最凝重的方向——狠狠砸了過去!


    隕石脫手,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劃出一道猩紅的軌跡!那不是物理的投擲,更像是項羽將所有的憤怒、不屈和守護的意誌,全部灌注其中,進行的一次靈魂層麵的轟擊!


    “操你祖宗!!” 地上的劉邦也抓住了這千鈞一發的機會!他像條瀕死的魚猛地彈起,根本不管方向,憑著市井打架的本能,將手裏唯一能抓到的東西——剛才掉在地上的、一根還帶著肉屑的燒烤鐵釺子——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項羽攻擊的同一方向,胡亂地、卻帶著同歸於盡的狠勁捅了過去!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保護他們的本能!我連滾帶爬地撲向掉在牆角的棒球棍,手指剛觸碰到那粗糙的木柄——


    咿呀——!!!!


    腦海中的二胡聲陡然拔高到極限!淒厲得如同萬鬼齊嚎!一股遠超之前的、帶著毀滅意誌的冰冷精神衝擊,如同海嘯般狠狠拍下!


    噗!


    許仙胸口那片被血浸透的逆鱗,紅光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玻璃,瞬間布滿了裂紋,隨即徹底熄滅!他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重重撞在書櫃上,生死不知!


    項羽砸出的那顆猩紅隕石,在離目標還有幾尺遠的虛空中,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發出“咚”一聲沉悶到令人心碎的巨響!隕石上狂暴的紅光瞬間湮滅,石頭本身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布滿了裂痕,無力地掉落在黑暗中。


    劉邦捅出的鐵釺子更慘,連個響動都沒有,就在半空中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揉碎,變成了一團廢鐵掉落在地。


    而那恐怖的壓力,如同崩塌的天穹,以百倍的力量轟然回卷!


    “呃——!” 項羽首當其衝!他維持著投擲的姿勢,身體猛地一僵,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當胸擊中!他魁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一口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他眼中那不屈的火焰迅速黯淡下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深沉的無力。他那如同山嶽般的身軀,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轟然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地磚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羽哥!!” 我目眥欲裂,絕望地嘶吼!我掙紮著想去扶他,卻被那倍增的壓力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項羽跪倒的瞬間!


    異變陡生!


    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探出了……東西。


    不是手,不是腳。


    而是幾條完全由濃鬱得化不開的、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暗凝聚而成的……鎖鏈!


    它們快如鬼魅,冰冷刺骨,帶著一種禁錮靈魂的恐怖氣息!


    唰!唰!唰!


    一條鎖鏈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上項羽的脖頸!


    一條纏住他粗壯的手臂!


    一條纏住他跪地的腿!


    最後一條,如同標槍,狠狠貫穿了他剛剛因投擲隕石而洞開的胸膛前方……的虛空!仿佛釘住了某種看不見的、屬於“西楚霸王”的本源之物!


    “呃啊——!” 項羽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不似人聲的慘嚎!那聲音裏充滿了被褻瀆、被禁錮的暴怒和屈辱!


    他拚命掙紮,力能拔山的偉力在那些黑暗鎖鏈麵前卻顯得如此徒勞!鎖鏈上浮現出無數扭曲痛苦的鬼臉符文,每一次掙紮都讓他發出更淒厲的痛吼,鮮血從他口中、被鎖鏈勒緊的脖頸處、還有那被無形貫穿的“胸膛”瘋狂湧出!


    “大個兒!!” 劉邦目眥欲裂,他離得最近,掙紮著想撲過去,卻被無形的壓力死死按著,隻能徒勞地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地磚上抓撓出血痕!


    “羽哥!” 我肝膽俱裂,拚命想挪動身體,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


    那幾條黑暗鎖鏈猛地繃緊!


    然後,在項羽那充滿不甘和狂暴的怒吼聲中,在劉邦和我的絕望注視下,在許仙無聲倒伏的陰影旁——


    項羽那魁梧如山、曾讓天下英雄膽寒的身軀,被那幾條來自幽冥的鎖鏈,硬生生地、一寸寸地……拖入了身後憑空裂開的、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絕望的黑暗之中!


    那黑暗如同活物,貪婪地吞噬著他,連帶著他那不屈的咆哮一同淹沒!


    “安如……護好……孤之石……” 這是項羽被徹底拖入黑暗前,最後傳來的、斷斷續續、充滿鐵鏽味的嘶吼。


    哢噠。


    如同地獄之門關閉的聲音。


    那片裂開的黑暗瞬間彌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有地上,項羽跪倒的地方,留下了一灘觸目驚心、還在冒著熱氣的鮮血。


    還有那塊布滿裂痕、黯淡無光、靜靜躺在血泊邊緣的“通古斯隕石”。


    壓力驟然消失。


    腦海中的二胡聲也戛然而止。


    小店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劉邦粗重痛苦的喘息,和我自己心髒瘋狂擂鼓般的聲音。


    劉邦趴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那片空蕩蕩的、隻餘血跡的地麵,臉上的市儈、油滑、算計全都不見了,隻剩下一種深沉的、刻骨的茫然和……恐懼。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罵什麽,卻隻發出嗬嗬的氣音。


    我掙紮著爬到許仙身邊。他倒在書櫃下,臉色慘白如紙,胸口那片逆鱗徹底碎裂,隻留下一點沾染著血跡的殘片嵌在血肉模糊的傷口裏。手腕上的割傷深可見骨,鮮血還在汩汩流淌。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老許……老許!” 我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憤怒、恐懼、絕望、還有那撕心裂肺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我徹底淹沒。我輸了。我們輸了。羽哥……被擄走了。老許……生死不明。邦哥……


    我猛地抬頭,看向那片吞噬了項羽的虛空。


    死寂。粘稠的、帶著血腥味的死寂。


    黑暗依舊濃重,那股要將人碾成肉泥的恐怖壓力消失了,連同那索命的二胡鬼哭。隻有劉邦粗重得像破風箱的喘息,和我自己心髒瘋狂撞擊肋骨的“咚咚”聲,在這片狼藉的廢墟裏格外刺耳。


    劉邦像條被抽了骨頭的死狗,癱在那攤屬於項羽的、還冒著微弱熱氣的血泊旁邊。


    他臉上那些精明的算計、油滑的無賴,全都被砸得粉碎,隻剩下一種被掏空了似的茫然。呆呆地望著項羽消失的地方,那片空蕩蕩、隻殘留著幾塊碎裂地磚和刺目血跡的地麵,嘴唇哆嗦著,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罵,卻最終堵在了那裏,隻剩下粗重的、帶著血沫子的抽氣。


    許仙臉色白得像刷了層石灰,胸膛幾乎沒有起伏。那片曾經流轉七彩暗芒的逆鱗,此刻隻剩下幾片染血的、嵌入皮肉的殘渣,猙獰地鑲在他心口。


    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割傷,皮肉外翻,鮮血還在緩慢地往外滲,在地上積了一小窪暗紅。


    無力感像毒藤纏住了心髒,越收越緊。


    劉邦還癱在那裏,盯著那片血,眼神空洞。但下一秒,那空洞裏猛地燃起一點東西。不是精明算計,是某種更原始、更凶戾的光。


    他撐著地磚的手,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哢吧”的脆響,指甲深深摳進冰冷的地磚縫隙裏,帶出幾縷混合著灰塵的血絲。


    “操……” 他終於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沙啞得像砂紙打磨鐵鏽。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身體卻因為剛才的重壓和絕望而脫力,晃了一下,又單膝跪倒在那攤血泊邊緣。


    但他沒再癱下去。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又蹭了蹭臉上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的汙跡,那張平時嬉皮笑臉此刻卻一片狼藉的臉抬了起來,看向我,看向生死不知的許仙,最後,死死盯住血泊邊緣那塊布滿裂紋、黯淡無光的“通古斯隕石”。


    “他媽的……” 劉邦又罵了一句,聲音比剛才穩了點,但那股狠勁卻透了出來,“他媽的…許老弟…許老弟怎麽樣?” 他一邊問,一邊手腳並用地朝許仙爬過來,動作笨拙又急切,完全沒了平日的油滑。


    “還有氣…很弱…” 我聲音發哽,撕下自己還算幹淨的t恤下擺,手忙腳亂地去壓許仙手腕上那道可怕的傷口,試圖止血。布料很快被浸透。


    劉邦爬到許仙另一邊,沒去碰傷口,隻是死死盯著許仙慘白的臉,牙關緊咬。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探鼻息,又停住了,手指懸在空中微微顫抖。他猛地收回手,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操他姥姥的瞎眼老雜毛!” 劉邦的罵聲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憤怒,眼睛赤紅,“玩陰的!綁票?!綁老子的兄弟?!他媽的西楚霸王他也敢綁?!”


    他吼得唾沫星子飛濺,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仿佛要把胸腔裏積壓的所有恐懼和憤怒都吼出去。“老子跟他項籍是不對付!是打生打死過!可他媽那是堂堂正正戰場上見真章!是爺們兒對爺們兒!不是他媽玩這種下三濫!把人大個兒當牲口一樣拖走?!”


    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指著地上那攤刺目的血,手指都在抖:“看見沒?!看見沒!他跪碎了地磚都沒跪那老雜毛!他骨頭硬著呢!要不是為了…為了……” 他聲音突然哽住,後麵的話卡在喉嚨裏,眼圈瞬間更紅了,猛地別過臉去,狠狠吸了下鼻子。


    我知道他想說什麽。要不是為了幫我們撐開那一線生機,項羽不會耗盡力氣,不會門戶大開,被那該死的鎖鏈乘虛而入。


    “邦哥…” 我嗓子啞得厲害,“羽哥最後說…‘護好孤之石’…” 我的目光也落在那塊布滿裂紋的隕石上。那是項羽最後的“武器”,也是他留下的唯一東西。


    劉邦猛地轉回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他死死盯著那塊黯淡的石頭,眼神凶狠得像要把它吞下去。


    “石頭…” 他喃喃道,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過去,一把將那塊冰冷的、沾著血跡的隕石抓在手裏!石頭上的裂紋硌著他的掌心。


    “對!石頭!” 劉邦的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狠勁,他攥著石頭,像是攥著唯一的希望,“大個兒不是胡咧咧的人!他說護好,這破石頭就肯定有用!那老雜毛要把他磨成‘頑石’,他留塊石頭給我們,肯定不是擺著看的!”


    他掙紮著站起來,身體還有些搖晃,但眼神已經徹底變了。不再是茫然恐懼,而是市井無賴被逼到絕境後,那種混雜著狡猾和孤注一擲的凶光。他走到我身邊,蹲下,看著許仙慘白的臉,又看看我。


    “聽著,安如,” 劉邦的聲音壓低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是那個能從沛縣泥潭裏爬到未央宮的劉邦在說話,“許老弟不能死。他是咱的腦子,是錢袋子!他得活!得醒過來!”


    “我知道!可…可這傷…” 我看著許仙心口那猙獰的傷口和手腕的割傷,手都在抖。這不是普通的傷,是被那妖異血光反噬和黑暗力量衝擊的結果。


    “老子不管!” 劉邦粗暴地打斷我,眼神凶狠,“送醫院?扯淡!那些穿白大褂的懂個屁!這是神仙打架留下的傷!得用神仙的法子!” 他喘了口氣,語速飛快,“許老弟不是有錢嗎?不是認識一堆神神叨叨的人嗎?找!把他手機翻出來!把他那些見不得光的聯係人全他媽找出來!懸賞!老子傾家蕩產也給他找能救命的人!他不是還有那什麽…那什麽‘古今奇譚錄’的草稿嗎?翻!裏麵說不定記著什麽保命的偏方、什麽續命的靈物!”


    他思路異常清晰,顯然在剛才的絕望裏,腦子已經飛快地轉了起來。


    “還有這!” 他用力晃了晃手裏那塊冰冷的隕石,“這玩意兒是大個兒留的!它肯定知道大個兒被弄哪兒去了!老子不信它就是個死疙瘩!” 他眼神裏閃過一絲瘋狂,“老子做了個‘高祖牌心靈金鍾罩’的生意,認識不少搞玄學、搞收藏的冤大頭!老子明天就放出風去!高價懸賞!誰能解讀這塊破石頭上的‘信息’,誰能感應到大個兒的下落,老子給他開空白支票!”


    他頓了頓,臉上那種慣有的、帶著算計的市儈表情又回來了,但此刻卻顯得格外可靠:“正好,那老雜毛不是在拍賣會上露過臉嗎?還塞了塊破甲骨給我們!他肯定跟那些地方有聯係!老子就順著這條線摸!一邊給許老弟找大夫,一邊找大個兒!雙管齊下!”


    他看著我,眼神銳利:“安如,你守著許老弟,寸步不離!給他止血,給他灌參湯吊命!他那些壓箱底保命的東西,你知道放哪兒吧?全給他用上!別省!老子出去搞錢,搞消息!老子就不信了!”


    劉邦猛地站起來,攥著那塊冰冷的隕石,像是攥著複仇的權柄。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許仙,又看了一眼那片空蕩蕩的血跡,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項籍…” 他低聲念了一句,不再是“大個兒”,而是那個與他爭霸天下、最終烏江自刎的宿敵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一種極其複雜的、刻骨的情緒,“你他媽給老子撐住了…等著…老子就是把這天捅個窟窿,也把你從那瞎眼老道裏撈回來!咱倆的賬…還沒算清呢!”


    說完,他不再看我們,轉身,一瘸一拐卻異常堅定地衝向門口,身影很快消失在依舊濃重的黑暗裏,隻留下那句“算清賬”的狠話,和他身上那股混雜著血腥、塵土和市井氣的狠勁,在小店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點燃了一簇微弱卻不肯熄滅的火苗。


    我低頭,看著許仙微弱起伏的胸膛,又看看劉邦消失的門口,最後目光落在地上那攤屬於項羽的、已經開始變暗的血跡上。恐懼和絕望依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但劉邦那番話,像一根釘子,狠狠楔進了這片絕望的泥沼裏。


    找大夫,找線索,搞錢,找人。


    目標異常清晰,也異常沉重。


    但至少,不再是無頭蒼蠅。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抹了把臉,開始翻找許仙壓箱底的保命藥。手還在抖,但動作快了許多。


    找大個兒。救老許。


    這念頭,成了支撐我動作的唯一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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