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兮指尖凝著淡金色靈光,如遊蛇般在捆仙索的紋路間遊走。


    這根由千年玄鐵與縛龍藤交織而成的法器此刻正發出不甘的震顫,漆黑鎖鏈上的鎏金咒文在她靈力侵蝕下寸寸崩解。


    紅菱被倒吊在三丈外的枯槐上,發間金釵墜落,在月光下劃出細碎的銀光。


    “院主小心!”紅菱嗓音裏帶著血沫,方才天狗幫護法那一記裂骨掌震傷了她的內腑。


    秦婉兮充耳不聞,指尖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如利刃般剖開最後一道符咒。


    捆仙索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萬千鐵屑簌簌落地,她手腕上早已被勒出的血痕在夜風裏泛著冷光。


    斷索的瞬間,秦婉兮足尖點地掠向紅菱。


    她腰間玉牌突然發燙那是之前偶然得到的碎玉令,此刻正映出天狗幫的搜捕符光在三裏外遊移。


    指尖靈力凝成薄刃割斷繩索,紅菱踉蹌著跌入她懷中,兩人同時聽見遠處傳來的犬吠。


    “走下水道。”秦婉兮扯下外袍裹住紅菱染血的中衣,袖中飛出三枚青木符釘入土牆。


    轟然聲中露出半人高的洞口,腐臭的汙水氣息撲麵而來。紅菱攥緊她的手腕:“院主,他們在水裏下了攝魂蠱。”


    話音未落,洞壁突然滲出幽藍熒光,成千上萬的蠱蟲正順著石壁爬來。


    秦婉兮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指尖掐出離火訣。


    赤紅色靈焰騰起的刹那,蠱蟲群發出此起彼伏的尖鳴,如潮水般退去。


    兩人趁機躍入水道,汙水瞬間沒過膝蓋,她袖中飛出兩枚照明符,在前方照出丈許光路。


    身後傳來天狗幫弟子的叫罵,卻被水流聲漸漸吞沒。


    秦婉兮與紅菱逃了出去。


    三日後,混亂之城的鏽跡斑斑的城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啟。


    秦婉兮用兜帽遮住半張臉,紅菱則扮作小廝低頭跟著,兩人腰間各懸著從黑市買來的假令牌。


    城門口的守衛掃過她們腰間的\"亂城令\",目光在紅菱微顫的指尖停留片刻,最終揮手放行。


    \"果然如傳聞所言。\"紅菱壓低聲音,目光掠街角正在分贓的刀客,不遠處的賭坊傳來骰子撞擊的聲響,空氣中混著血腥與酒氣。


    秦婉兮凝視著前方高聳的城主府,那座由白骨與玄鐵築成的堡壘頂端,正盤旋著一隻漆黑如墨的巨鳥一-那是城主沈宏的座騎幽冥鴉。


    她們在城西租下一座廢棄的宅院。


    紅菱推開積灰的木門時,突然被梁上垂下的蛛網纏住發絲。


    秦婉兮指尖拂過斑駁的牆壁,忽然在某處磚縫裏摸到凹痕,是前一任屋主留下的暗記,三條交錯的刀痕,意味著這裏曾是情報中轉站。


    天香院。


    她轉身時紅菱正捧著塊腐朽的匾額,上麵“醉仙居”三字已被蟲蛀得殘缺不全。


    秦婉兮接過匾額拋向空中,靈力化作繡針在木頭上穿梭,片刻後天香院三個鎏金大字躍然其上,邊緣還繡著纏枝牡丹紋樣。紅菱睜大眼睛:“院主,竟會世俗的機巧?”


    “修仙者也要吃飯。”秦婉兮將匾額掛在門楣上,袖中飛出十二盞琉璃燈,分別嵌在門廊兩側。


    燈芯燃起時發出淡淡異香,那是用迷魂草與清神花調製的香灰,可讓修士暫時壓製靈識,便於打探消息。


    紅菱突然指著街角:“看,神鱷幫的人。”


    三個身著青色勁裝的漢子正圍著一名少女扯皮,其中一人腰間掛著的青玉鱷首佩飾在火光下泛著冷光。秦婉兮指尖微動,一枚銀針無聲無息地刺入那人後頸。


    下一刻,漢子突然甩開同伴,抱著頭慘叫著狂奔而去,餘下兩人麵麵相覷,罵罵咧咧地踹了腳石子離去。


    “明日開張。”秦婉兮轉身時瞥見紅菱袖口露出的齒痕—那是三日前被天狗幫護法所傷,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紫黑。


    她袖中飛出一枚玉瓶,倒出顆朱紅色丹藥:“先服下辟毒丹,三日後我去城主府探探虛實。”


    紅菱接過丹藥時觸到她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子夜時分,天香院的琉璃燈次第亮起。


    秦婉兮站在二樓窗前,望著街道上來往的身影。


    遠處城主府的方向突然騰起一團黑霧,隱約可見幽冥鴉的輪廓在霧中展翅。


    她摸了摸腰間的碎玉令,指尖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玉牌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小字:“沈宏,化神中期。”


    紅菱端著茶盤上來時,正看見她凝視著夜空出神。


    月光落在秦婉兮發間的銀飾上,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雙魚銜珠的樣式在修仙界並不常見。“院主,樓下有位客官點名要聽琴。”


    紅菱將茶盞放下,袖口露出的齒痕已淡了些。


    秦婉兮轉身時已換上了嫣紅色的紗裙,腰間係著金絲繡的牡丹腰帶,發間銀飾換成了珍珠步搖。


    她下樓時,廳中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角落陰影裏坐著個黑袍男子,兜帽遮住麵容,唯有指間轉動的青玉扳指在燈下泛著幽光那是神鱷幫大長老的信物。


    “小女子秦歌,這廂有禮了。”她指尖拂過琴弦,第一聲宮調響起時,廳中酒壺裏的酒水突然泛起漣漪。


    黑袍男子的扳指“當啷\"落地,他猛然抬頭,正看見秦婉兮眼尾微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


    琴音漸急,如流水繞過礁石,又似利劍出鞘。


    一曲終了,廳中掌聲雷動。


    黑袍男子起身時踉蹌了一下,伸手按住腰間要穴才穩住身形。


    秦婉兮笑著遞上一杯茶:“客官可是哪裏不適?”


    他接過茶杯的瞬間,指尖傳來一張紙條,展開隻見上麵寫著:“明日辰時,城西破廟。”


    紅菱在後廚聽見響動,掀開布簾時正看見秦婉兮將琴弦重新繞回腕間。


    那琴弦看似柔軟,實則是用天蠶絲混著精鐵煉製,可削金斷玉。


    “院主,他是……?”紅菱話未說完,便被秦婉兮示意噤聲。


    窗外傳來夜梟的啼叫,遠處城主府方向再次騰起黑霧,這次黑霧中似乎裹著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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