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打了很多電話,趙曼至若惘然,吃過飯後,她送我回去,還囑咐:“小鮮肉,浩哥打不通我電話,肯定會找你,千萬別管,你也管不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被反噬的人,都有一顆貪婪的心,沒有例外。”


    趙曼的預言沒錯,我回到大陸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浩哥的電話,他緊張的問:“楊老板,怎麽趙老板電話打不通?一直占線啊?”


    我撒謊她最近去菲律賓處理點事情,可能太忙,浩哥歎了口氣:“可我最近遇到麻煩啦,該怎麽辦?你能幫我嗎?”


    我本不想管,但還是習慣的問什麽麻煩?浩哥說,前些日子,被他打死的小弟,原來是尖沙咀另外個扛把子餓狼的親弟弟,餓狼很生氣,帶人找鐵蛋討公道,鐵蛋為了義氣,和餓狼鬧翻,結果前天晚上,鐵蛋回家時,讓跟著自己的弟兄們先走,他開車回去,結果在半路上被人攔住,用刀活活砍死!


    社團的扛把子一死,手下小弟並不會像電影裏那樣想著報仇,而是會拉幫結派,爭權奪位,浩哥很生氣,帶人把冒頭的幾個幹掉,沒想到有人推舉他為老大,浩哥也沒推辭,接手後籌劃為鐵蛋報仇,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當上老大後,頻頻遭遇刺殺!


    那天浩哥在ktv唱歌,經理安排了幾個美女陪他,沒想到正在跳舞時,那些女人從裙子下麵拿出匕首,要刺殺浩哥,幾個小弟因為沒防備,當時就被戳成了馬蜂窩,浩哥老江湖,反應極快,殺出條血路逃跑。


    還有次浩哥在花店為一個要追的女生挑花,忽然被人從背後勒住脖子,腹部跟著就被刺入一刀,浩哥猛的仰頭,用腦勺磕住那人下巴,抽出身體搶過那人的刀把他砍死,然後上車逃跑。


    浩哥因傷住院,卻差點被護士殺掉,他在家睡覺,竟然有人從窗戶跳進來,他每天都得把神經繃緊,特別的累,沮喪著說:“楊老板,小鬼不是能保佑我平安嗎?怎麽每天都有那麽多人要殺我?”


    普通人供奉小鬼,肯定能尋求庇護,可浩哥年輕時製造了那麽多殺戮,現在有機會改過,卻重走老路,也許他業障太重,小鬼都無能為力,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能勸他:“浩哥,夠了,你又體驗了當老大的滋味,退隱吧!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真不如你在小曹公司當個保安部長。”


    浩哥沉默了片刻,說:“可鐵蛋的仇還沒報。”


    我說:“你殺了餓狼弟弟,他為報仇幹掉鐵蛋,你再為報仇殺掉餓狼,難道就不會有人找你麻煩嗎?這種日子,怎麽會太平?”


    浩哥沒再講話,我還想再勸,他已經把電話掛斷,看來他確實放不下權利,放不下那顆貪婪的心。


    接下來幾天,浩哥都沒再聯係我,也許是厭煩我的勸告吧,趙曼也問過我有沒有給浩哥擦屁股,我回答說沒,她很滿意,讓我別管閑事。


    深夜我正在睡覺,忽然被電話吵醒,我很生氣,不耐煩的接起來:“誰?”


    話筒裏傳來浩哥的聲音:“我,是我啊楊老板,鬼,我家裏有鬼!”


    我問什麽情況?浩哥沒有回答,我聽到他的腳步聲,然後話筒裏傳來了打罵聲‘開門!’‘老子要弄死你’‘你他媽有本事就開門’


    這是啥意思?難道餓狼找人殺到他家了嗎?浩哥問:“楊老板,你聽到了沒?”


    我說自己耳朵又不聾,但這和鬼有什麽關係?浩哥讓我注意聽,話筒那邊傳來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跟著,那些嘈雜的謾罵聲戛然而止,靜的可怕,我很好奇,浩哥又說話了:“楊老板,聽到沒?”


    我說你在消遣我嗎?是不是故意把電視機開關?或則找人演戲?浩哥都快哭出來了:“楊老板,我這麽大個人了,閑著沒事幹嗎?剛才我正在睡覺,忽然聽到有人砸門,我以為是餓狼派人來刺殺我,立刻穿上衣服,從貓眼看出去,外邊空無一人,但門卻被敲的框框當當的響個不停。”


    浩哥感到毛骨悚然,他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外邊一個人也沒,他看了下樓道,半個人影都沒,可浩哥剛把門關上,叫罵聲立刻就有了,門也被敲的顫抖,浩哥很害怕,這才打來電話。


    浩哥沮喪著說:“楊老板,種鬼怎麽非但不保佑我,還招來鬼啊,我給趙老板打電話,一直提示無法應答,她怎麽還沒回來?求你救救我,多少錢都行啊。”


    要是擱在以前,我也許會問下陳小蓮,但賣了這麽多年邪術,我很清楚,浩哥之所以有這種詭異遭遇,是因為曾經殺過太多的人,而那些在門外叫罵的,都是被他害死的陰靈,浩哥業障太重,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再賣給他平安蠱,或則施法,都沒什麽效果,我借口幫他問問,搪塞過去。


    又過了幾天,浩哥再次打來電話,聲音有氣無力:“楊老板,救我,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很多渾身是血的人,指著我罵,還動手打我,醒來後渾身是傷,白天走在路上,我總感覺會被刺殺,提心吊膽,我不想當什麽老大了,我已經找好了接班人,我想當保安部部長,求你賣給我個邪術,讓我度過這次劫難。”


    我心裏歎氣,早知道今天,又何必當初?照例,我以會幫他問香港高人搪塞,浩哥隔三差五就給我打電話,發短信,慢慢的我也厭倦了,索性把他拉黑。


    後來見到他,是在香港的頭條新聞上,說的是某某黑社會大哥,從高層樓上跳下摔死,據鄰居反映,他在生前曾經精神不正常,胡言亂語,總是說有人要殺自己,照片上並沒對他的臉進行馬賽克處理,我也輕易認出了此人,正是浩哥。


    閑下來時,我經常會想到浩哥,他當年隱退,也是因為身體殘疾,沒有能力複出,而我賣給他小鬼,卻創造了這個機會,浩哥沒有經受住誘惑,當上大哥,再起殺戮,最後怨氣積攢太多,被冤魂纏著,即便沒有跳樓身亡,也會死在幫派鬥爭中。


    我做夢都想退出這個爾虞我詐的人心鬥爭,可有些人卻用盡辦法擠進這個圈子,到底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也許這就是人心吧。


    浩哥死後沒多久,趙曼就聯係上我,說了此事:“小鮮肉,賣給浩哥小鬼時,我就怕他會因為小鬼創造的機會,再次躋身黑勢力之中,那次在酒吧看到他,而且下手那麽狠,我就知道,浩哥已經沒救了,他這個結局,我並不意外。”


    我感覺難以理解:“浩哥明明可以過上正常人生活,為什麽卻要當什麽老大?”


    趙曼哼了聲:“因為他喜歡那種被人推崇至極的感覺,他在再次踏上那條路時,也害怕過,可他幻想著小鬼保佑,能一帆風順,其實他錯了,一個人業障太重,即便是神仙,也無法保佑,浩哥到死都無兒無女,連家室也沒,這就是報應。”


    趙曼在看待問題的眼光上,確實比我長遠,包括在不久後發生的哪件大事,時至今日,我依然很感激趙曼,同時也為她難過,要不是她的睿智,我根本沒機會寫下這本回憶錄。


    秋天過完後,又快到了冬天,中秋節我沒能和父母在一起,這個年可能又不能合家團聚,我正在發愁怎麽揪出方醒,快點把這件事解決,趙曼在網上發來消息:“來香港,有點急事找你。”


    我問什麽事?趙曼沒有回答,隻是說已經幫我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讓我不要誤點,這可真是件怪事,葛朗台趙曼會主動出錢,幫我訂票!我推測這件事非同尋常,豎日上午便飛到香港,到機場門口,我剛打算給趙曼打電話,發現她那輛破舊的麵包車停在不遠處,趙曼正雙手抱臂,倚在麵包車上東張西望,她也看到了我,慌忙招手。


    “曼姐什麽事這麽急……”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講完,她已經打開了車門,指著裏麵說‘先上去再說。’


    趙曼急急忙忙發動引擎,途中她開口道:“小鮮肉,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下。”


    我問什麽事?趙曼看了我一下:“王鬼師父他……可能已經遇難。”


    我大為吃驚:“什麽?是鬼王嗎?”


    趙曼點點頭,繼續開車,但她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一絲哀戚,我咬著牙,狠狠捶了下大腿:“他媽的,又是鬼王!他到底想幹嘛?難道真要把我們全部殺光嗎?”


    趙曼緘默不語,隻是開車,但我知道她此刻內心的痛,一點也不比我少,她把車子開到王鬼師父在鄉下的住宅,敲了下門,王鬼師父的徒弟出來迎接,他的眼圈有些泛紅,可能是剛哭過,趙曼對他點點頭,然後把我帶進屋,王鬼師父徒弟給我們倒了水後,坐在椅子上,歎氣著說:“我師父,他怎麽會……哎,趙老板,你可一定要幫我,不然我師父他……”


    趙曼擺了擺手:“王鬼師父是我的幹爹,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又看向我,嚴肅的說:“小鮮肉,鬼王讓我們死,我們和他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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