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剪斷翅膀,怎能飛翔?


    一個星期後,我晚上回到賓館,見大龍更新了條動態,內容是‘祝姥爺生日快樂’搭配了幾張老人戴著生日帽子,吹蠟燭的照片,裏麵十多個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場麵很熱鬧,我留言祝福。


    洗漱完畢,大龍給我發來條私信:“楊老板,我是不是很下賤?”


    我沒明白,大龍直接打來電話,聽完他解釋,我愣了。


    今天是大龍姥爺的生日,而每年今天,都會由大龍媽媽,姨媽,舅舅輪流請大家吃飯,下午組織節目,給姥爺慶生。


    中午全家人都抽空趕來,等飯菜上來,一家人邊吃邊聊,話題慢慢就轉移到了大龍身上,首先發言的是姨媽:“大龍,這都畢業了,該找份工作了,大學學的啥專業,你得用上啊,否則去上那幾年學幹嗎?扔錢嗎?”


    姨父連忙附和:“對啊,學以致用,聽你爸媽說,你最近在弄什麽散打比賽,那有什麽用?能頂事嗎?”


    大龍辯解道:“不一定學什麽專業,就要從事什麽樣工作,現在專業不對口的大有人在,再說了,隻要不偷不搶,把錢賺進口袋就行,上次比賽,我贏了一萬塊錢呢,而且接到了省隊教練的邀請,以後有機會打到國家隊去呢!”


    大龍從小和姥姥親,姥姥心疼他:“對對對,主要是哪個文憑。”


    在一旁的舅媽皮笑肉不笑:“對什麽對?要為文憑,直接買個不就完了嗎?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武術學好有什麽用,大街上站著個人讓你打,你敢打嗎?不要贏了次比賽就到處吹牛,到底是教練找你,還是你死皮賴臉求人家教練讓你進省隊還不一定呢,反正嘴在你身上,隨便講唄。”


    這個舅媽平日裏最看不起的就是大龍,可她也沒啥正經工作,成天遊手好閑,以前經常看大龍笑話,現在大龍拿了市級別比賽的冠軍,她很不高興,這次抓住機會,開始狠狠數落大龍。


    其他親戚也七嘴八舌的議論大龍,說他成天吹牛,還不幹正事,大龍都快急哭了,這時,省隊教練電話打來了,大龍連忙接聽,並且打開擴音:“喂?大龍啊,你考慮咋樣了,還不給準確答複,進不進省隊?我每個月給你開一萬!你小子指不定能到國家隊去,我看了你和xx的比賽視頻,動作犀利,真棒。”


    大龍當即答應,然後掛斷電話,舅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因為舅舅一個月工資才三千出頭,而姨媽他媽臉色也很難看,大龍父母笑了笑,說:“這個行業不錯嘛,一個月都賺一萬多呢,咱們…”


    舅媽滿臉不屑的說:“不錯個啥?省隊又怎樣?進不進去國家隊還另說呢,你們沒聽說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嗎?要是打輸比賽,還不得被趕回來?還國家隊呢,癡人說夢。”


    姨媽終於找到和自己同一陣線的人:“就是,你看那些新聞成天報道,國家隊的某某退役後,擺地攤,端盤子,那麽多獎牌有啥用?這人啊,不能隻看眼前,你得為以後著想。”


    大龍稱自己可以去當教練,舅媽立刻接話:“看,又來了,你想怎麽就怎麽?你以為社會圍著你轉啊,算了,習武之人都是些一根筋,咱們也勸不動,他已經鑽進去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大龍,我給你打賭,十年後,你肯定混的還不如乞丐。”


    親戚們不停的說他,大龍父母耳根子一軟,也加入他們,大龍實在心煩,拿起來麵前白酒,一仰頭喝了大半瓶,親戚們見苗頭不對,這才停止議論。


    大龍問:“楊老板,武術這份工作,是不是很下賤?”


    我說當然不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看人家甄子丹,吳京,比普通上班族強多少倍,堅持自己夢想就對了。


    大龍‘哇’的下哭了出來:“不錯,我確實很高調,每天向親戚們說自己賺了多少錢,我也很累,真的楊老板,我稍微有些成就,立刻跑去跟他們炫耀,我不就想讓他們看得起我嗎?換來的是什麽?哪怕我月入一萬!我舅媽還是看不起我,而她自己都沒有工作,我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優越感。”


    大龍還說:“最主要的是,我父母也不支持,他們和親戚們的態度一樣,都感覺我是不務正業,好像是我在偷錢一樣,等著吧,我一定會進國家隊!”


    那陣子趙曼告訴我,當年花錢雇高人姣的人,似乎查清楚,但還需要進一步確認,提到此人我就來氣,讓她盯緊了,一切經費由我來出。


    為了更加清楚查到此人底細,趙曼還讓陳小蓮來幫忙,經過三個人的努力,總算是知道了當初給我下降頭的人,而我誰也想到了,唯獨沒有猜到是他!按照慣例,咱們先把大龍的事情講完,再回過頭講這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


    兩個月後,我正和父母商量哪裏的地段比較好,想在洗手不幹前購最後一套房產,電話響了,歸屬地是濮陽,接通後,立刻聽到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大叫聲:“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因為販賣邪術太多,每天都會有人被反噬,所以我不知道她指的‘兒子’是誰,提出疑惑。她更加生氣:“你把他害死,卻不知道他叫什麽?你這個魔鬼!”


    我感覺這是個神經病,直接把電話掛斷,沒多久她又打了過來,哭著說:“大龍,你還我兒子大龍…”


    這個名字有些印象,我回憶了下,立刻想到是請‘拳王蠱’的人,問她大龍不是在國家隊嗎?難道比賽受傷了?


    女人哭著講:“他…他沒進國家隊,他…他去打黑拳了!”


    原來,大龍上次和我傾吐時,隱瞞了一個重要的橋段,親戚們七嘴八舌的說他這份工作幹不了一輩子,舅媽甚至還用嘲笑的口吻說咱不能隻考慮前十年,不考慮後麵的幾十年啊,大龍越聽越急,加上喝了半瓶白酒,一拍桌子:“你能這麽講,那什麽工作有前途?在座的恐怕最高一個月才三千多吧?外人一個月五千你們就眼紅,我一個月一萬你們還覺得我很下賤,這究竟是為什麽?”


    姥姥姥爺連忙拉他,說今天過生日,不要鬧脾氣,大龍開始擦眼淚,舅媽不依不饒:“你個小孩子和我認真呢是不?有本事就買套房子,那才叫厲害呢。”


    大龍指著她,沒有講話,第二天,大龍拒絕了教練的邀請,又托關係和地下黑拳沾上關係,因為‘拳王蠱’的原因,他從來麽有輸過,一個多月就拿了一百多萬,買下套近兩百平米的房子加裝修,可親戚和父母依舊感覺他不務正業,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大龍在打黑拳。


    直到昨天,警方在郊區發現具男性屍體,疑似打黑拳死後被拋屍後,大龍媽媽才知道兒子死了!


    他哭著說兒子原本隻是愛好,沒有這麽拚,但他在兒子胸前發現了個吊墜,找人看過後得知是東南亞的‘拳王蠱’裏麵禁錮著泰國某位地下拳王的陰靈,兒子正是被他影響,才成了這樣,因此讓我償命。


    我哈哈大笑:“你知道兒子為什麽請邪術嗎?為什麽高調?為什麽去打黑拳嗎?他隻是想得到你們的認可,可你們呢?除了貶低,鄙視,侮辱他,還做了什麽?在你們眼裏,武術確實一文不值,但大龍是真心喜歡,這是他的夢想!你們剪斷了他夢想的翅膀,還讓他怎麽飛翔?”


    女人生氣的說:“體育這條路路,又不是長久的工作,萬一這條路走不通了呢?他豈不是要在大街上挨餓?”


    我哼了聲:“你看不起武術這條路,那請問你是什麽工作呢?”女人說服裝店的營業員,我‘哦’了聲,那大龍一個月底薪都是你三倍多,他將來打進國家隊,一年是你一輩子賺不來的錢,即便他退役下來,也能當教練,而你呢?包括他的舅舅,舅媽,姨媽姨父,哪裏來的優越感去看不起大龍的夢想?你們憑什麽!


    女人還要講什麽,我不給她機會:“是你自己逼死了兒子,怪不得別人,大龍拚了這條命,隻是想讓你們承認他的夢想,難道就那麽難嗎?”


    掛斷電話,我氣的呼哧呼哧喘氣,父母問我怎麽回事?我搖搖頭,深吸口氣,真心為大龍悲哀。


    現實社會中,每天都有很多和大龍一樣的悲劇在上演,我曾經聽一位朋友講過,他很愛畫畫,但親戚們對他的評價是,畫畫的都喜歡留長頭發,行為舉止十分怪異,其實就是個神經病,還自以為很藝術,那位朋友很生氣,但礙於是長輩,不好意思爭論,他現在一個月十好幾萬,親戚們一個月拿三千五固定工資,即便這樣,親戚們依舊很優越,感覺高臥朋友一頭,這種行為在我看來,簡直連傻子都不如,因為已經完全沒了自知之明。


    而寫下大龍這件事,也是想警示那些井底之蛙的父母,請尊重孩子們的夢想,這個世界,隻要非偷非搶,幹什麽賺錢都行,而你們固執認為的正業,也許是已經被淘汰的行業,隻是你們自己不知道罷了。


    那天和高人火吃飯,我提出疑惑:“大龍明明佩戴‘拳王蠱’怎麽會被打死呢?”


    高人火哼了聲,拳王的陰靈隻能幫他打比賽,但消耗的精力,承受的傷害,和掏空的身體,還要自己承擔!


    聯想到上次看大龍比賽,我立刻懂了,即便再能打,也不能兩個月不停挨打,和女人睡覺,身體總會垮掉,而黑拳,隻要你一不留神,就會送命,因此也不稀奇了,原本這是太過貪婪才會有的下場,卻發生在了大龍身上,實在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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