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大秦皇帝履曆可以用過山車形容。


    看他早期的執政經曆,各種勵精圖治、改革弊政、與民休息等政策,妥妥的明君典範。


    這一度讓大秦王朝在走向衰敗的節點,出現了中興之象。


    不為過的說,如果這位皇帝早死個十幾年,那他在史書上肯定是名列前茅的功績地位。


    偏偏十幾年前的那樁宮廷大案,扭轉了一切。


    皇帝在逼死太子之後,性情大變,變得猜忌多疑、剛愎自用和殘暴凶戾。


    後麵幹脆連朝政都荒廢了,開始沉迷修仙,妄圖參悟長生不老之術。


    然而,他也沒有讓大權旁落,而是擇選了幾個皇子,幫他處理朝政。


    可以想象,這幾個皇子一看儲君之位空置著,自然要發憤圖強幹出一番事業好繼承大統。


    也自然的,免不了會有一番明爭暗鬥。


    以陳廉的眼光看來,皇帝就是純純的故意。


    讓幾個皇子互相牽製內鬥,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的修仙了。


    但皇子間的內鬥,也相當於養蠱。


    最後幾位皇子你方唱罷我登場,還真養出了兩三個實力出眾的皇子。


    十幾年過去了,那些朝臣們看皇帝一直不上朝,難免也動了小心思。


    於是以這兩三個皇子為核心,形成了幾個朝堂派係,從而導致了新的儲君爭奪戰。


    老皇帝必然是不願意點頭的。


    於是他籌劃著再扶持起一個“新的潛在繼承人”。


    正好孫英姿此時冒出來認祖歸宗,老皇帝幹脆順水推舟。


    而讓孫英姿率軍來平叛,就是想給孫英姿速度積攢功績,以達到和其他皇子分庭抗禮的地位。


    甚至,陳廉有理由懷疑,皇帝是想直接冊立孫英姿當儲君乃至新皇帝,他則退居幕後當太上皇!


    畢竟,孫英姿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傀儡。


    當陳廉將上述的推測分析告知孫英姿後,孫英姿的臉色近乎凝固。


    她語如冰珠道:“皇帝是希望推我走到高位,替他駕馭那幾個皇子,好方便他繼續垂簾聽政吧。”


    “也可能是方便他潛心修仙。”陳廉莞爾道:“皇帝都十幾年不上朝了,估計早沒了當皇帝的興趣,但又舍不得皇帝的權利,這時候扶持起一個沒有根基的傀儡,更符合他的利益。”


    “所以說,他也是真心希望我能在這裏創造出一番功績,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推我上位了。”孫英姿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終於知道,趙白乃至閆文清為何要攔著自己去認祖歸宗了。


    如今看來,這的確是一條九死一生的修羅道!


    陳廉看出她的隱憂,勸慰道:“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縱然前麵是刀山火海也得硬著頭皮闖過去了,但最起碼眼下,皇帝沒有害你之心。”


    “那隻是我對皇帝構不成威脅罷了。”孫英姿苦澀一笑。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眉頭鬆開了,眼神再次變得明澈堅毅:“我現在也懶得去想未知的凶險了,既然要立足當下,就應該解決泰安府乃至東海行省的糜爛局麵,這樣也算對得起父親的遺誌。”


    “正該如此,我一個反賊都能成為欽差使者,你一個流落民間的皇女飛上枝頭主宰天下,也是大有可能的。”陳廉笑道。


    孫英姿睨了他一眼,嘴角一翹:“我怎麽覺得,你心裏頭的這股反意還在呢?”


    陳廉摸了摸鼻子,促狹一笑。


    用名正言順的方式推翻當朝皇帝,也不是不行。


    ……


    結束了這場敘話,陳廉返回了自己的營帳。


    在吃過晚飯後,他躺在木榻上歇息,準備為夜訪(浪)雲州城養精蓄銳。


    閑來無事,他取出了山河盤,以元神潛入了進去。


    來到山河盤小世界的祭壇上,他立刻憑借著直覺看向了旁邊的角落。


    “滾出來吧。”


    話音剛落,曹欣榮的元神就冒了出來,惴惴不安的看著陳廉。


    “你這老東西,上次是故意讓我釋放意念出去,好讓敵人發現吧。”陳廉冷笑道。


    “萬萬不敢啊,大人。”曹欣榮匍匐在地,惶恐道:“主要您當時也沒細說您的處境,我才貿然教了。現在我的旦夕存亡都在您的一念之間,怎敢心懷歹意。”


    “我整個人都潛進來了,那必然是在外麵遇到了危險,你糊弄鬼吧!”陳廉沉聲道。


    “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接下來一定死心塌地的為您效力。”曹欣榮哀求道。


    “最後一次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陳廉指了指他,道:“你在雲州城可有可靠的熟人?”


    曹欣榮垂頭想了想,道:“熟人是有,但未必可靠。”


    “是誰?”


    “不認識。”


    “???”


    “真的不認識。”曹欣榮苦笑道:“這人也是山河盤的持有者,我與他曾在祭壇中用意念溝通過幾次。”


    陳廉頓時想起幾塊山河盤的持有人,可以通過祭壇互動聯絡的。


    “那這個人的情況,你什麽都不知道?”


    “差不多,隻知道他在雲州府。”


    曹欣榮補充道:“之前我就跟您說過了,那幾個山河盤的持有者都很謹慎,輕易不會告知身份。我和黃天秀是因為互相幫助過,才有了些交情,其他人,我一概不認識。”


    “換言之,隻有滿足利益交換,那幾個持有者才有搭理我了。”陳廉總結道。


    想了想,他問道:“我該怎麽聯係那個人?”


    “您站在祭壇中央,默念‘第五界’即可。”曹欣榮告知道:“九塊山河盤,代表著九個小世界,平時大家想聯係誰,都是默念第幾界就行了。”


    “原來如此,那這塊山河盤是第幾界?”


    “第六界,他們都管我叫老六,黃天秀是老二。”


    “……”


    陳廉忍著對這個稱呼的別扭,按照曹欣榮的辦法默念了一聲第五界。


    過了一會,忽然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你個臭老六,找我作甚?我都說過了,我沒興趣跟你有關係。”


    這聲音,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脾氣還挺不好的樣子。


    陳廉回道:“那個臭老六已經死了,我是新的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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