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對著齊婆子指指點點,想必站在她旁邊的就是齊二強了吧。這也太可憐了,變成這樣。


    也有人反駁說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要不是惦記別人的東西哪裏會淪落至此。


    有人朝著他們“呸”了一聲,“家裏條件都極好,還去禍害別人,活該!”


    聽著這些言論,齊婆子陰沉地說道:“知道了還不快把齊康年給我叫來。”


    有人還真的去叫了齊康年過來,陳月兒挺著個大肚子一起跟了過來。


    張大娘納悶地說道:“怎麽二強媳婦懷孕了,我竟然不知道?”


    張大娘肯定不知道,因為陳月兒自打懷孕之後就沒出過院子一步。


    這還是聽說齊婆子和齊二強回來了,第一次出門。


    齊婆子比齊康年顯得更老氣了,也更矮了。她看到齊康年,眼裏閃過一絲怨恨,都怪這老頭子省錢,要不是趁亂逃了出來,都要死在那邊了。


    她表情不顯,“來了,接我回家。”


    齊康年熱淚盈眶,“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齊二強見到陳月兒懷孕了也很驚訝,“你竟然有了。”


    陳月兒摸了摸肚子,裝作嬌羞的樣子回道:“你回來就好,孩子裏不能沒有爹。”


    齊二強覺得心裏暖暖的,他當爹了!


    齊康年一家其樂融融地回去了,沈青雲躲在旁邊看著,齊婆子他們的互動都落在她眼中,她總覺得這一家子有點怪。


    ……


    夜晚,八九個偷偷摸摸的身影在村裏走動,他們分別選中了幾戶人家下手。


    老李家門外,一個看不清楚樣貌的人說道,“是這裏嗎。”


    “沒錯,就一個老頭和小孩,就這裏沒錯。”


    穿著灰色衣服壯碩的男子大手一揮,“行動。”


    三個人翻牆而入,首先直奔灶房,找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糙米。


    “靠,這是家窮鬼,這糙米都不到十斤。”老二拎著一袋米不滿地說道。


    “那就翻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三個人說著,就踢開了裏屋的大門。


    “誰?!”老李立馬被驚醒,想要起身,卻被人壓在床上不得動彈。


    “大當家,怎麽辦。”老三捂著老李嘴問道,這老頭萬一叫起來,周圍的人過來他們就走不了。


    老李被捂著嘴,也在努力地掙紮著。捂嘴的力道鬆了一些,他立馬大喊,在老三捂上來的瞬間,用牙齒死死咬住手指頭。


    “啊——”十指連心,老三痛喊出聲。


    大當家低聲喝道,“閉嘴。”緊接著把從廚房裏拿出來的菜刀,一把抹掉了老李的脖子。


    幹脆利落,血濺得到處都是。


    他們兄弟三人本是從涼州過來的流民,因為兄弟三人凶狠,一路上靠搶劫吃飯,吃得強壯無比,那些體弱的流民自然打不過他們。


    拚命反駁的都被他們反手給殺了,手上沾了都不知道多少條人命了。現在對於他們來說殺人比殺雞還簡單,人現在到處都是,雞卻難找。


    因為身體壯實,也吸引了一批和他們一樣的人,到了襄城縣後。


    第一次衝向七裏鄉集市的就是他們,蹲守觀察過一段時間,他們發現了丁營村裏好多戶人家都沒斷糧,決定把這裏當成他們的糧倉。


    今天來進貨,誰知道他們選了一家竟然是最窮的。


    全屋子搜下來也不到二十斤糙米,銀錢才不到二兩。大當家的惱怒極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鬧事的老李抹了脖子。


    血濺到了老三的臉上,嚇得他不敢在說話,但依舊死死地抓住老李。


    “嗬……嗬……”老李掙紮著想說什麽,嘴裏吐出幾口血,徹底沒氣了。


    大當家不耐煩地說道:“還杵著幹什麽,快搜啊。”


    老三回了神,鬆開老李,找了根蠟燭照著微光在屋子裏翻找起來。對於地上的血跡和死不瞑目的老李視無若睹,甚至還顯老李的屍體礙事,直接踢進了床底。


    床頭的狗洞裏,李文政和爺爺四目相對。李文政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老二看到事情解決了,從門口進來疑惑問道:“奇怪,不是說著老頭還有一個孫子嗎,怎麽不見人。”


    “沒回來吧,反正沒人出去。”老三小聲的說道,他剛剛可是看著沒人出去的。


    “行了,不找了。趕緊去下一家。”大當家不悅地說道,這麽窮,真是晦氣。


    在老李和老三喊出的那一聲的瞬間,隔壁鄰居醒了。男人正想下床出去看,他媳婦一把拉住他,惶恐地說道,“不能去。”這叫聲這麽淒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可不能連累他們。


    男人歎了歎口氣,靜坐床上。


    今晚的夜裏村子裏,時不時傳來一聲聲慘叫,可奇怪的是旁邊的鄰居就好像聾了一番,沒有一個人開門出來看過發生什麽事情。


    ……


    第二天,沈青雲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起來到院子裏。


    齊霄南已經打開了門了,李文政頭上灰撲撲的,衣服上都是血跡,淚如雨下。


    沈青雲一下子就清醒了,把人帶到院子裏。柔聲問道,“文政,發生什麽事情了。”


    李文政嚎啕大哭:“爺爺……爺爺死了。”


    昨天夜裏,老李在聽到灶房的聲響後便醒了,人老了,覺輕。


    他為了安全起見,喊醒李文政塞到了床頭的一個狗洞裏。狗洞外麵是堆著一堆柴火,李文政可以躲在裏麵。


    當初房子破了一個洞,老李沒錢補便用柴火碼住擋住。沒想到確實因為這個洞,讓自己的孫子撿回了一條命。


    李文政在那三人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捂著口鼻,他聽到爺爺不成句的嘶喊,甚至還能聽到血濺落在地上的聲音。


    甚至和爺爺在床底裏四目相對,他怕極了,隻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腦袋裏隻有爺爺臨終前的一句話,天亮了來找沈青雲。


    來到這裏他在也支撐不住,哭過一番後暈了過去。


    齊霄南和沈青雲對視了一番,沈青雲留下來照顧李文政,齊霄南去村子裏打探消息。


    沈青雲叫醒沈青舟,燒了一鍋水給李文政洗漱。家裏沒有合適的衣服,隻能先把舟哥兒的一套給他穿。小了點,但是好歹能穿進去了。


    剛全部收拾好,齊霄南也回來了。


    “昨晚夜裏村裏進賊了,死了三個人,老李是其中一個。”


    “人是半夜走的,被盜賊抹了脖子。”齊霄南低聲說道。


    沈青雲臉色一變,死死抓住齊霄南的手,“我們必須得走了。”原本以為還能在多呆兩天準備東西,但是現在看來流寇已經盯上這了,保不齊他們什麽時候會上來。


    齊霄南點點頭,“陪我去一趟我師兄家,然後我們在一起進去。”


    之前他去過師嫂家裏,師嫂說他們不用照顧,隻不過在臨走的時候一定要去她那邊一趟。


    沈青雲遲疑道,“那舟哥兒自己在家?”外麵這麽亂,她不想把沈青舟帶去,可是在家她也不放心。


    “放村長那,村長已經聯合了幾兄弟住一起了,一大家子。幫忙照看一會,我們去了就回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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