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這幾天頻繁去找自己的堂兄弟,族老作見證,基本上有頭有臉的都被他請來了。


    用的理由正是沈氏獨占手藝,不分給他為不孝。請來的人心知肚明,不過他們總歸是同宗的。


    而且齊大還答應每家要來就給一斤糧食,故而齊家同族那邊基本每家都派出了一個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山腳走去,路過村口,張大娘看見了,一溜煙的就跟上去了。


    齊大來到了山腳,差點都認不出來這個是分給沈青雲地方了。


    茅屋已經被建到一半的圍牆給圍住了,旁邊還新起了兩間房間。外邊還有四五個人正在忙著壘圍牆,其中一個人正是村長。


    以前都是荒地的地方,現在都開墾出來了。不過奇怪的是在每一攏地上都搭著三角的草棚子。


    聽說沈青雲都是買材料和請人建房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齊大心頭一陣火熱,也有點不滿,這沈氏都用自己的錢建房,真是不知好歹。


    齊大朝著茅屋方向大喊道:“沈氏,沈氏,你快出來。”


    村長聽到齊大的喊聲,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上前走兩步回道:“雲娘出去了,還不在。”


    沈青雲不在,這戲就沒辦法唱下去,齊大隻能站在山腳處等著。山腳的風嗚呼嗚呼的往人脖子裏灌,吹的人透心涼。


    呆了一陣子,沈青雲還沒有回來。


    跟著齊大來的其中一個人說道:“既然她現在不在,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等到了在過來。”


    這山腳的風忒冷,他剛來就後悔了,這事不做得不太地道。


    齊大哪裏肯放他走,這幾天他可是好說好歹,才將人全部請來的。


    他連忙上去又一頓安撫,“沈氏馬上就回來了,各位叔伯嬸娘請在等等,放心,呆會我就把東西都送過去。”


    聽到好處,男人勉勉強強的留下了。


    齊大眼尖地瞄到了沈青舟的偷偷探小腦袋,衝著他大喊道:“小拖油瓶,你姐呢,快讓她回來。”


    沈青舟理都沒理他,看了一眼這烏泱烏泱的人群,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齊大暗罵了一聲。“真是個小傻子,不會說話,話都聽不懂。”接著又迎起笑臉說著在等等的話。


    村長看著眼前聚在一起被冷得跺腳,依舊不肯散去的人群,搖了搖頭,繼續幹活去了。


    沈青雲走到村口的時候,一位大娘好心地提醒沈青雲說:“雲娘,你大哥帶來一大幫人去找你了。”


    大哥?齊大?沈青雲不知道他為什麽找來,不過想起最近王麗娘跟她說,齊婆子這兩天一直跟她身後偷偷打量的事情,心中隱約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沈青雲不慌不忙地回道:“知道了,謝謝大娘。”


    待沈青雲慢悠悠的走到山腳的時候,齊大帶來的一群人已經凍得不成了,正在拉扯想要走了,這給好處也留不住了,凍感冒了不是那一斤糧食能彌補的。


    齊大正攔著,一眼看到了沈青雲,他哆哆嗦嗦地喊,“沈……沈氏……沈氏回來啦!”


    人群安靜了下來,盯著沈青雲。沈青雲不以為動,全當他們是地裏的小蘿卜頭,還是被凍紅了的小蘿卜頭,不慢不緊地繼續從人群中穿過。


    眼看沈青雲準備進院子了,齊大這才反應過來,他吸了一下鼻涕道:“沈氏,你等等。”


    沈青雲把背簍放在了院角,轉身出來,“大哥,你是有什麽事情嗎。”


    “你賣菜的事情我們知道了。”


    沈青雲等了一會,還沒有等到齊大繼續往下說。問道:“然後呢。”賣菜可不犯法。


    齊大被沈青雲這麽一問,就懵圈了。這怎麽和他心裏想到不一樣,不應該是沈氏見到這麽多人來,暗示一下就要主動奉上手藝嗎?他不自覺地說出口。


    沈青雲嗤笑一聲,“大哥,不好意思,我可還沒有把臉湊上去給別人打的愛好。”


    齊大漲紅了臉,“你……”旁邊的齊婆子早就受不了齊大了,真是不中用的東西。


    她直接打斷齊大的話,大喊道:“你獨占了手藝還有什麽臉,作為一個寡婦,你能依靠的就是夫家。再加上這可是你親大哥,這你都不幫襯幫襯,你對得起你早死的丈夫嗎。”


    “老婆子我今天實在看不下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吃香喝辣,吃獨食不怕遭天譴嗎!”


    張大娘興奮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聽到齊婆子說話,頓時明白了,今天這事還是得齊婆子搞出來的。


    “呸,老毒婦,整天惦記別人碗裏的東西。”她嘟囔道。


    齊婆子還不知道就這麽一出頭的事情,她就暴露了。


    “自己吃肉,讓大哥吃鹹菜疙瘩,哪裏有這樣的事情,老婆子真是看不過眼了!”


    沈青雲說道,“齊奶奶,齊霄南去是去參加征兵了,不是死了。官府可還沒通知呢,你左一個寡婦,右一個早死。他的親大哥,你怎麽沒有一點反應呢。”


    “親大哥”這幾個詞沈青雲咬得特別重,說著還看向齊大。


    齊大漲紅了臉,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說道:“這……這……”


    齊婆子看著他半天放不出來一個屁,惱火地說:“是老婆子口誤了,可齊大是你親大哥,你怎麽好意思不拉扯他。”


    齊大聽到,這下也不含糊了,跟著齊婆子說道:“沒錯,沈氏。都說長兄如父,你怎麽可以這般不孝。”


    沈青雲冷眼瞧著齊婆子和齊大,這兩人一唱一和,如同唱雙簧一般。你唱罷我登場,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好一出你來我往的戲碼。


    沈青雲冷地朝著齊婆子說道:“你先還我一兩半銀子在說這事吧。”


    “憑什麽,”齊婆子用尖銳的聲音喊道,“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可是說的你吃獨食的事情。”


    沈青雲接著道:“對啊,就是這個事情。”


    “既然你說我的手藝,有齊大一份。”


    齊婆子插嘴,“你知道就好,那還不趕緊交出來,你怎麽在冬天種活小白菜的。”


    齊婆子心裏已經在盤算著,她拿到了手藝必定把地都給種滿了,絕對不會像沈氏這般小家子氣,一次隻賣一點點。


    沈青雲頓了頓,說道:“那你就更應該把這一兩半的銀子還給我了。”


    齊婆子惱火了,凶神惡煞說道:“你在給老婆子提還銀子,老婆子我可不欠你什麽銀子。你別打岔,咱這麽多同宗族老都在這做見證。”


    沈青雲一一掃過眼前這群人,一看一個心虛,都不敢和沈青雲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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