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岐野撩起眼皮,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手臂上的青筋高高地拱起,已是隱忍到了極致。


    宋十鳶看出他已是強弩之弓,注意到裴岐野垂在袖擺之間染血的手掌。


    她眸光微動,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歎息,終是不忍心開了口:“侯爺,事情是這樣的,方才魏姐姐說房山這處的梅花開的極好,便帶著我們過來瞧瞧,魏二小姐也說想吹吹風,我們幾個便一道來了房山。”


    魏嵐機敏地接過話:“不想過來後,就聽到假山這裏有動靜,表少爺先是對五殿下出言不遜,不光辱罵五殿下,甚至還波及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安王、二皇子和四皇子,意思再明確不過。


    宋十鳶暗讚了一聲魏嵐的聰明,與她配合無間,繼續說道:“後來鄒少爺竟膽大包天地對五殿下動了手,用刀劃傷了五殿下的手掌,五殿下這才還手與鄒少爺打了起來。”


    東陵侯冷冷看了一眼魏嵐,似乎很是不滿意她竟不維護自家人,反倒幫著外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卻說辭一致,眾人聽到這裏已是信了。


    安王卻突然出聲問:“當真如此?五弟你好端端的為何要來魏府?魏老夫人打了壽宴似乎並未給你發請帖。”


    裴岐野抬起猩紅的眸子如凶狼一般盯向裴馳洲,聲音像是被石頭打磨過一般嘶啞:“我為何會在魏府,三哥不清楚嗎?”


    裴馳洲皺起眉頭,一臉不悅地看著他,隻恨不得挖下他那雙桀驁凶狠的眼睛,然後狠狠地踩在腳下,一顆一顆地碾碎成血水,看他還敢不敢再這樣盯著自己。


    “跪下!”他冷喝一聲,怒斥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在侯府就敢公然行凶,將人給活活打死,簡直無法無天,無君無父,身為皇兄,我今日便好好管教管教你,給東陵侯府一個交代!”


    言畢,見裴岐野站著一動不動,他惱羞成怒地吩咐身後的侍衛去將裴岐野給拿下。


    宋十鳶看向將鄒運給抬出來的侯府小廝,問道:“你家表少爺可還活著?”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鄒運身上,見東陵侯也看了過來,小廝忙道:“表少爺還有氣。”他剛一進山縫,就先試了表少爺的鼻息。


    “我瞧著這位少爺雖昏迷不醒,但身上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謝桐開口道,“安王有些言過其實了,明明是這鄒少爺先辱罵皇子,不敬皇威,後又動手傷了五殿下,五殿下貴為皇子,難道還不能還手不成?”


    眾人聽了這話,都來回在裴馳洲和謝桐母女倆身上打量,沒人覺得謝桐是在維護裴岐野,反倒覺得謝桐是在故意跟裴馳洲作對。


    畢竟坊間可都傳遍了,安王數次登門求娶宋府傻女,但成親當日,卻換親替嫁宋府的外室女,為了給那外室女遮掩,還強逼著宋夫人將她認作嫡女記在名下。


    這事兒換做是誰,恐怕都不會給安王什麽好臉色。


    裴馳洲臉色微沉,但卻隱忍了下去,沒有還嘴。


    他也怕謝桐那不管不顧的性子,索性撕破臉,在眾人麵前再說出些什麽來。


    “既然如此,東陵侯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裴馳洲瞥了一眼裴岐野隱忍克製的模樣,可見藥效已經發作的極其厲害了,他倒是小瞧了這賤種,若是換作旁人,恐怕早就醜態畢露,在眾人麵前脫衣解衫了。


    東陵侯自然不想就這麽輕拿輕放,裴岐野雖是皇子不假,但一個從小就被丟在冷宮裏自生自滅,深受皇帝厭棄的皇子,哪有什麽尊貴可言?活得比他府裏的下人還要低賤,他便是懲處了他,以此抬高東陵侯府的臉麵,誰又會追究呢?


    這般想著,東陵侯冷笑著道:“即便是鄒運言行無狀,與五殿下發生了爭執兩人動了手,可將人打昏過去,五殿下為何還要不依不饒?”


    “甚至在我兩個女兒和宋夫人出聲勸阻的時候,仍在惡意行凶,這分明是奔著鄒運的命去的,他沒死不過是他命大罷了,這案子便是送到順天府去,恐怕五皇子也難逃故意殺人之嫌。”


    裴馳洲立刻道:“侯爺的話在理,隻五弟到底是皇子,還是不要驚動順天府衙了,本王懲處他二十輥,以此抵罪侯爺以為可好?”


    宋十鳶眸中閃過一絲不奈,她看著裴岐野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影,脖頸上細密的汗珠,眉宇間的痛苦和隱忍,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戾氣來。


    這裴馳洲還跟小時候一樣的惡劣不堪,肆意踐踏裴岐野,以折磨他來取樂。


    她甚至生出一股衝動來,若他們真的要對裴岐野動手,那她就將今日之事全都抖露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過來,見是小鄒氏身邊的人,東陵侯不由地一頓,那下人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東陵侯臉色立刻一變,一改方才不依不饒之態,道:“是鄒運有錯在先,五皇子雖也有不對之處,但終究還是手下留了分寸饒了他一命,此事就此作罷。”


    他又與眾人解釋道:“我母親身子近來一直不大好,方才胸悶又傳了大夫,本侯要去床前侍疾,今日就不多留各位了。”


    東陵侯下了逐客令,又是因魏老夫人身子不好要去侍疾,實乃至孝,眾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怨怪之言,皆出聲告辭。


    裴馳洲臉色有些難看,東陵侯都已發話不再追究,他便沒了由頭再罰裴岐野二十棍棒。


    隻是他心有不甘,今日費了好一番周折設局,卻不想根本未能成功。


    他眼下想拉攏周炳昌,自然不能在剛娶宋初意過門就又與魏府結親,不管魏憐的鳳命是真是假,他娶不了,也絕不能讓二哥和四弟娶。


    畢竟有皇後娘娘的鳳命在先,父皇娶了皇後後來就坐上了皇位,所以裴馳洲心裏多少有些顧忌。


    好在宋初意給他出了主意,將魏憐和裴岐野湊成一對,魏憐便是鳳命也隻能隨裴岐野去北洲,這所謂的鳳命預言便不可能再成真。


    可一番籌謀設計,竟然全都落了空。


    他欲令侍衛將裴岐野一道押走,待回到安王府,再狠狠折磨裴岐野,好出一出心口的惡氣。


    宋十鳶擋在了裴岐野身前,“五殿下近日都住在宋府,就不勞煩安王了。”


    裴馳洲看著她清媚穠豔的眉眼,以維護之姿將裴岐野護在身後,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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