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安,你給我滾。我才是江家唯一的大小姐,你不過是江家收養的一條狗……”


    “晦氣的東西!給我滾回閣樓去,以後不經允許不許隨意在江家走動……”


    “想要熱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真當自己是嬌貴的大小姐了?我呸,不過是沒人要的賤丫頭……”


    “愛吃吃,不吃拉倒,你這克父克母的掃把星,餓死活該,阿彌陀佛……”


    方雪安轉醒的時候,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快速湧入識海,頭腦頓時炸裂一般疼。


    好幾分鍾後,她才漸漸理清頭緒。


    她占據的這個身體的主人叫江雪安,是江家老大收養的養女。


    江雪安的養父母對她極好,隻可惜好人不長命,在江雪安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她的養父母出車禍身亡。


    而她當時也在車上,卻隻有她活了下來。


    江家本就不待見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外人,這之後,江家更是認定她是克父克母的掃把星。


    從此,她在江家連條狗都不如。


    江家的狗都有專人照料,住著豪華狗別墅,吃著進口狗糧,她一個上了江家戶口的小姐,卻隻能住在破舊的閣樓,沒有得到允許不許隨意在江家走動。


    江家的傭人更是看人下菜碟,狗眼看人低,經常給她送上一頓剩下的剩飯冷菜,即便是一點熱水,傭人也不願意給。


    動不動就是冷嘲熱諷,話裏話外罵她是掃把星倒黴鬼,更有膽大的還會對她動手動腳。


    對於這些,江雪安那個大傻子卻是照單全收,她竟然也愚蠢的認為,養父母是被自己克死的,畢竟隻有她一個人獨活。


    “醒醒啊,你個大傻子,你被江家的人pua啦!!”方雪安很想抓著江雪安的肩膀,搖啊搖,把人搖醒。


    但江雪安已經不在了。


    就在前不久,江家投資失誤導致資金鏈斷裂,他們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有個大老板願意幫助江家。


    而作為交換,江家需要把女兒送過去。


    其實說白了,就是變相的賣女兒。


    江家自然不肯把自家的女兒嫁給一個50多歲,花名在外的死老頭子,於是他們想起了江雪安。


    江雪安終於清醒了一回,她誓死不同意,拚死反抗,甚至不惜報警,最後江家人把警察敷衍了過去,摔壞她的手機,把她關進了終年不見陽光的地下室反省。


    這一關就是好幾天,又恰逢秋日降溫,江雪安衣著單薄,地下室更是陰冷潮濕,傭人還故意刁難,一天就給一碗冷水餿飯。


    瘦瘦弱弱的江雪安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可恨的是,江家竟無一人發現。


    “放心吧,江雪安!既然我接手了你的身體,那作為回報,我就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那些欺負你的,一個都別想跑。”


    方雪安低聲喃喃,牽動著的嗓子就跟吞了刀片一樣疼。


    不僅是嗓子,她感覺全身骨頭都是疼的,四肢酸軟無力,身體就跟泡在冬日的寒潭裏一樣,遍體生寒。


    當務之急是把身體調理好。


    方雪安撐著酸軟的手臂,背靠著冰涼的牆壁盤腿坐下,而後抬起細長的手臂在空中滑過,動作優雅絲滑,最後手掌朝上擱在膝蓋上,手指掐訣。


    幹坐了許久,那種靈力從四麵八江湧入體內的熟悉感覺卻並沒有出現。


    她不由頭疼的歎息一聲,“藥丸!”


    方雪安來自修仙異世界,那個世界靈力充沛如浩瀚煙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反觀這個世界,靈力貧瘠得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她穿過來的時候,靈魂在時空裂縫中受損嚴重,需要大量靈力修補,沒有靈力,她要怎麽修補受損的靈魂??


    修補不了受損的靈魂,那她和廢人有什麽區別?更別說幫江雪安複仇了。


    方雪安盤腿而坐,一手托腮,一手無意識的敲打著膝蓋,“咋搞?”


    “吱呀——”


    就在此時,老舊的鐵皮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個膀大身圓的傭人出現在門口。


    那傭人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嘴臉,粗聲粗氣的問道:“死丫頭,老夫人問你想好沒有?要是還沒想好”


    “我同意。”


    “那就在,”傭人這才反應過來方雪安說了什麽,輕蔑一笑,“賤骨頭,早點答應不就好了。活該受這麽多罪。起來,跟我去見老夫人。”


    不管如何,先出去再說,出去才能謀生路。但在出去之前,她得先教訓一下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在江雪安的記憶裏,這個傭人叫揚媽,平日裏沒少對她冷嘲熱諷,那嘴就跟吃了翔一樣臭。


    而這次把江雪安關地下室,揚媽也是出了力的大功臣。


    江雪安反抗想跑的時候,可是這個揚媽一把揪著江雪安的頭發,生生把人拖拽著進地下室的。


    真該死。


    方雪安咬了咬牙,她剛醒來,江雪安的記憶還盤旋在她腦海,太強烈了,她根本忍不了。


    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麽吃虧的性格,你敬我一尺,我讓你一丈,你若是敢欺我辱我,那她必將加倍還之。


    所以即便此時的她是個病弱的凡人,即便此時她的靈魂損傷嚴重,即便這個世界靈力枯竭。


    那又如何?


    她方雪安不高興,誰也別想好過。


    依著她以前的行事作風,這樣的人就該灰飛煙滅,但根據江雪安的記憶來看,這是個法治世界。


    正所謂入鄉隨俗,她得做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遵紀守法的五好青年。


    所以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方雪安小心的燃燒起靈魂之力,指尖聚起靈氣,隔空畫符,一氣嗬成,符文直直飛向前麵的揚媽。


    “啊!”走在前麵的揚媽突然摔了個狗吃屎。


    “咳咳咳,”方雪安殘魂再次受損,她邊咳邊愉悅的勾起唇角,一雙眼睛輕輕彎著,摔得好,摔得妙,摔得老狗嗷嗷叫。


    “晦氣!”揚媽罵罵咧咧的爬起來。


    讓你起了嗎?


    準你起了嗎?


    方雪安桀驁的挑起眉梢,抬起手,纖細的手指隨意往下一壓,下一秒,剛爬起來的揚媽又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啪”一聲,聽著就疼。


    這次摔得比上一次更重更狠,牙齒都給揚媽磕掉了一顆,流了一嘴血。


    揚媽一邊嘶嘶抽著氣一邊破口大罵:“都是你這災星倒黴鬼。誰挨你誰倒黴!”


    還有力氣罵人?


    看來摔得還不夠重。


    方雪安眸光一暗徑直走上去,抬腳狠狠踩下去。


    “哢——”


    “啊——”


    骨頭脆響的聲音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叫,在陰森昏暗的地下室不停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揚媽一臉猙獰,咬牙切齒的罵道:“死丫頭你眼瞎嗎?還不滾開——”


    就你有嘴?


    我也會罵。


    “叫什麽叫,好狗不擋道,明明是你個死肥婆硌到我腳了。”


    揚媽疼得一臉扭曲,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個小賤人竟敢罵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方雪安微微偏頭,睜大眼,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故意問道:“你是個什麽值錢的東西咩罵不得?心裏沒點逼數的話,不如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你配不配當個東西。”


    “臭丫頭!!!你等著!”


    揚媽氣得大叫,她掙紮著要爬起來,可不管她怎麽用力,臉都憋成了豬肝色,卻還是起不來,背上像是壓著什麽東西,就跟傳說中的鬼壓人一樣詭異。


    她覺得是江雪安那個倒黴鬼的原因,於是憤憤扭頭罵著方雪安,“你個掃把星,給我滾遠點——”


    “滿嘴噴屎的髒東西才該滾遠一點,惡心巴拉的惡心到家了。給我滾!”說著,方雪安抬腳輕輕一踢,就跟踢一顆小石子似的。


    “啊——”


    百幾十斤的揚媽竟是直接飛了出去,而後‘砰’一聲,砸到牆壁滾落到了地上,呻吟不止,吐血連連,一時半會兒竟是爬不起來了。


    而此時,方雪安也好不到哪去,江雪安本就餓了好多天,又受凍發燒,身體本就虛弱,方雪安自己又是殘魂,靈魂燃燒不僅痛苦還無法修補。


    此時她眼前陣陣發黑,冷汗如雨,本就蒼白的臉比鬼還白,完全就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八,但她並不後悔。


    若是忍一時,她後悔終身。


    她扶著牆緩了緩,而後慢慢走到揚媽跟前,居高臨下的笑望著她,聲音輕飄飄的。


    “滾得夠遠嗎?還要不要再遠一點?畢竟我心地善良,樂於助人,不介意幫忙。”


    那一刻,秋日暖陽恰好透過門框灑落在方雪安臉上,照得她毫無血色的皮膚蒼白一片,她含笑的眸子卻又黑又冷,像是被雪水浸過。


    她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卻比刀子還要利,比寒冰還要冷,那模樣就跟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一樣,讓人不由心驚膽顫。


    揚媽頓時覺得周邊鬼氣森森,一股股涼氣從地底冒出來,爬滿了全身,她肥胖的身體不由顫抖了起來。


    方雪安輕嗤一聲,轉身出了地下室。


    江雪安,來日方長,這隻是她們欠你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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