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並非是鐵石心腸之輩。


    更何況早些時,也曾與莊玉妗有過好時光。


    她轉過身,看著床邊守著的莊玉妗。


    “你若真是這麽想,我心中便也還有幾分寬慰,可是你……”


    她並不相信莊玉妗真能回頭是案。


    “妗兒知道母親不願相信,如今母親身體為重,妗兒隻是想讓母親長命百歲。”


    見狀,宋老夫人便也不曾再糾結。


    她伸出手拽過了莊玉妗的手。


    “這深宅大院,女子最為生存不易,你若真有心悔改,我自然也不會難為你。”


    終究是自家兒媳。


    也並非是有深仇大恨。


    莊玉妗低著眉,“母親,妗兒以後也會好好孝敬您。”


    得到她的承諾,宋老夫人點了點頭。


    二人相視一笑。


    一整日。


    莊玉妗如普通人家的兒媳一般,幫著照料宋老夫人。


    直至深夜。


    才回了宋世子的院中。


    可宋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卻略微有幾分擔憂。


    “老夫人,雖說這話不是奴婢該開口的,可是這世子妃從未如此真誠待您,您莫要被她一時之好蒙蔽雙目。”


    宋老夫人依靠在床邊。


    白日裏已睡了片刻,此時有些不太困倦。


    “他們這幾個人的人心,老身看得清。”


    她伸出手抓住一旁阿餘的手。


    “老身不僅不信她,更信一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


    更何況是這些年來,就從不見得半分孝意的兒媳。


    “可是您還是…”


    還是將人留在了身旁。


    “他們這對喪盡天良的夫婦,還不知私下在籌謀著些什麽,我若不將人留在身旁,豈不是將危險全都落在了眠兒身上。”


    宋老夫人雖不知宋無憂在籌劃些什麽?


    卻知他巴不得宋鶴眠有去無回。


    莊玉妗更是巴不得憐月消失於這世間。


    “他們這對惡男惡女,終是我宋侯府的報應,可老身絕不允許膝下之子就這樣毀在他們手上。”


    宋老夫人鐵骨錚錚。


    是不願就這般眼睜睜瞧著自家兒郎就此殞命。


    阿餘這才明白白日裏的那場戲。


    “你派個心腹,據將今日白日裏那毒婦碰觸的一切東西全都查個遍。”


    宋老夫人又加了一句。


    “往後每日一次,絕不可輕待。”


    “是。”


    她答應下來,便又立刻照做。


    不過是第一日,莊玉妗就算想動了手腳,卻終究也無機會。


    隻待來日。


    ——


    世子院中。


    莊玉妗腰酸腿疼的躺在床上,任由身旁幾個丫鬟嬤嬤按摩。


    那嬤嬤格外心疼。


    “小姐,您瞧瞧您今日…若是夫人知曉您在侯府受如此委屈,定又要傷心了。”


    莊玉妗揉著手腕,看著那嬤嬤。


    “吃得苦中苦,才方為人上人。”


    隻要能夠拿捏侯府的權。


    受些委屈又何妨。


    反正來日一切皆是屬於她的。


    “你莫要將此事告訴給阿娘,若是讓阿娘知道了,一定要額外為我操心。”


    “老奴明白。”


    莊玉妗瞧著那嬤嬤眼眶泛著淚光,又開口安撫。


    “嬤嬤,你不是瞧不出父親與世子的心,若非是如今,我作為他們之間的橫梁過活,我要麽早就被禁足於府中,要麽便是以重病暴斃為由而亡。”


    總之,絕不會像今日這般仍舊站在此處。


    “我如今討好老夫人,隻待宋老夫人願意將宋家後宅大權交由我省,往後就算是父親與世子同時放棄我,我也有能在侯府立身之本。”


    莊玉妗不傻。


    從前雖被男女情愛所迷住雙眼。


    可從始至終所求,不過是宋侯府權勢。


    她此稱身體有恙,終生難以有孕,卻也終為了那人,想了這狸貓替太子的手段。


    雖一切如今皆已落敗。


    可是她,卻斷然不會信這個邪。


    既加入了這宋侯府,那麽莊玉妗隻有一個身份,便是宋侯府當家主母。


    “老奴記住了。”


    ——


    如莊玉妗所說,真是日日都去宋老夫人院中幫手,


    久而久之,甚至連那院中之人,都曾誇讚莊玉妗之美。


    可卻絲毫不曾動了宋老夫人的心。


    某日午後。


    院中出了事,那管事特意來請宋老夫人的意。


    莊玉妗也在其身側坐著,便說了自我的解決法子。


    卻被宋老夫人橫瞪了一眼。


    “你算是個什麽身份?怎敢如此胡言?”


    那眼眸冰冷徹骨。


    讓人心生寒意。


    宋老夫人說了解決法子,將那管事送走。


    而後又遣散了屋中所有奴仆。


    她看著眼前的莊玉妗,打開天窗說了亮話。


    “最近這些時日你倒還算乖,老身還真是以為你挪了性,卻不曾想…是在這等著老身。”


    “兒媳不是很懂。”


    “你不懂什麽?”


    宋老夫人冷眼見她。


    “既然你賊心不死,那老身就告訴你,這輩子,宋家後宅大全都絕對不會交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莊玉妗有些不解。


    “兒媳著實不懂,兒媳身為宋世子之妻,為何不能執掌宋侯府中饋,還請老夫人給個分說。”


    莊玉妗一直不懂。


    嫁入這府上已有年歲。


    她與憐月相比,卻是自幼便學了這出納之事。


    可憐月不曾做了這宋大少夫人。


    宋老夫人寧願耗費壽元,也不肯將諸事交由她。


    而有了憐月。


    哪怕是從小到大的細細教授。


    卻也不肯讓她沾上分毫。


    如今憐月與宋鶴眠下場皆是不明。


    就連宋侯府的權勢也有一大半分給宋無憂。


    可隻有她。


    卻還是猶如一縷浮萍,在這府中無依無靠。


    “宋世子之妻?你可知這世子之位原本該是誰的?”


    宋老夫人自是從始至終都偏向於宋鶴眠。


    “可是如今就連母親病重,他們夫婦都不能盡孝於床前,您卻還是…您都這般,卻還覺得自己從無偏向。”


    這可真是個可笑之至的說法。


    宋老夫人神色不改,那眼中原本還散了些的厭惡,此刻又恢複如常。


    “真是個貪婪之輩,就算我兒子兒媳不能盡孝於床前,又與你何幹?老身偏偏就想將這一副家業全都留給他們夫婦二人,那又如何?”


    曾經留下這家業的是宋侯,如今守住這家業的是宋老夫人。


    而想著這家業送給何人,自然也是他們夫婦二人心中的想法。


    根本不屑與旁人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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