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中如此想象。


    憐月卻很快又壓抑住心中那份煩悶。


    不能再造殺孽。


    至少不能因為莊家父母,讓自己的這雙手再染殺孽。


    咽下了心中的殺意。


    眼眸之中又再次清明起來。


    憐月隨著莊夫人的腳步一同來到了正院中。


    便瞧見剛剛回了書房的莊老爺,已經坐在了席麵上。


    莊夫人朝著莊老爺行禮後也自行入了席內。


    瞧著桌子上有些清淡的飲食。


    莊老爺咳了兩聲。


    “最近為父的身子有些不安,家中飲食過於清淡,有些怠慢你了。”


    憐月也坐了下來,臉上卻染著虛偽的笑。


    “父親說笑,父親身體不適,女兒原本待在家中,盡孝於床前,隻是…夫君他……”


    “為父知道你心中孝意,就不勞煩你,畢竟女婿那還得你一力支撐。”


    憐月低下頭,神色落了幾番難看。


    但卻又撐著精神。


    “父親放心,夫君的身子已經有些好轉,想來或許也不會如命數一般……”


    莊老爺卻在此時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


    “我與你母親終究是有緣無分,你自降生,便有人說你命數不詳,便不想讓你漏於人前,隻好讓你在府中委屈一番,卻不想既定的命數,終究躲不過。”


    “既定的命數?”


    憐月有些不解莊老爺所言,更不知此中話語從何而來。


    “你…罷了,安妮已經問了,為父自然不願你受了委屈仍舊不知。”


    他說這話時,似乎又故意的看了看莊夫人。


    一副好像此事,他們夫妻二人都已知曉的模樣。


    莊夫人立馬便明白這其中緣故,也連忙幫腔。


    “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說那些個道士所言,也不過是子虛烏有,前些日子不就…總之不會如此的,老爺放寬心。”


    雖然知曉此事,不過是他們夫妻隨便班門弄斧。


    憐月倒想知曉這其中隱秘之事究竟是何?


    “如今我一長大,父母心中若有苦楚,應該同我這女兒訴說,我定會竭盡全力庇護,還請父母與我說。”


    莊夫人故意看了一眼莊老爺的臉色,隨後無奈開口。


    “既然你想知道,母親便也不曾瞞你……”


    莊夫人說著,便朝著一旁的嬤嬤遞了個眼神。


    瞬間那嬤嬤手中便拿了個木匣子過來。


    “這是當初…你剛出生時,身上攜帶著的物件,你出生那日天色不好,我與你父親恐怕…便特意請了道士前來,沒想到……”


    莊夫人說到此時還有些哽咽。


    似乎好像真的在為眼前之人露了心疼之色。


    “道士說…你自幼體弱多病,更是命運輾轉,尤其是你成年之後…若是處理不當,你定會嫁個短命之人,此生…不得善終。”


    莊夫人說著便落了淚。


    “我與你父親感念你年少失沽,實屬可憐,便百般央求,才得了個解法。”


    “解法?”


    據憐月所知,可沒什麽解決之法。


    反而隻是將自己當作最低賤的奴仆相待。


    “是,那老道說…可以尋一個與你命數相克之人,方可保你太平,我腹中胎兒比你早出生幾日,那道長說…你們姐妹便是那相克之人。”


    相克之人。


    如今細細想來,似乎好像真是。


    莊玉妗仗著有憐月這個人做替身。


    做事素來毫不顧及後果。


    這些年來卻也是處處針對憐月。


    然而自從憐月成了那侯府夫人。


    倒黴的倒變成了莊玉妗。


    “於是…便將你們二人將養在一處,命運相克,也算是你受了委屈,便可扭轉你後續命格,可誰知……”


    既定的命數,終究還是無法逃脫。


    她終究還是嫁入了侯府。


    也終究成了那短命鬼的妻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終究隻為你們這些孩子而考慮,誰知你卻怨恨我與你母親多年……”


    莊老爺一副似乎受了無盡委屈的模樣。


    不是從前便親眼見證他們夫婦二人涼薄容顏。


    此刻憐月似乎真的能夠相信一二。


    或者說若不是重生而歸。


    從前憐月是真的信了這些荒謬之言,


    真以為是命數不詳,才會有今日,可實則不過是他莊家夫婦的虛情假意罷了。


    憐月也故作一副似乎被感動模樣。


    “從前我對父母親諸有怨恨,卻不曾想這一切父母皆是為我,我往後定不會……”


    莊老爺裝模作樣的拿了一筷子食物放到了憐月麵前。


    卻是憐月此生最討厭的食物之一。


    就連與憐月不過在同一屋簷下才幾月的宋鶴眠都曾注意到的事。


    和麵前的父母卻不知曉。


    “你知父母之心就好,我可憐的幼女,多吃些吧。”


    憐月看著碗裏的物件,隻覺得如今胃部被攪得有些難受。


    “不了。”


    憐月放下了碗筷,顏色有些戚戚。


    “我聽聞父母說了這些,心中有些難受,便倒了胃口,這飯便不吃了。”


    “這怎麽能行……”


    莊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又添了些食物在洗碗中。


    “你今日回門,我與你父親皆有要事在外,便已經有所怠慢,我還不將你留在家中用膳,傳了出去豈不是說……”


    “母親。”


    憐月直接壓住了莊夫人的手。


    神色之中也帶著幾分蒼白。


    “女兒是身體真的有所不適,正好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便先行趕回侯府,若往後有機會,再來侍奉父母雙親。”


    讓夫人見憐月神色有異,不是一副定然要走的模樣。


    便也沒有再多加阻攔。


    隻是無奈歎了幾口氣。


    “罷了,雖然你今日身體真的偶感不適,強行將你留在此處,也怕是會讓人說起我這當母親的有些過分,你便先行回去,記得請個大夫把脈。”


    “好?”


    憐月一邊說著一邊便離了莊家。


    上了馬車,憐月卻忍無可忍地吐出了一口泔水。


    這倒是嚇死了一旁的翠柳,連忙拿了物件來,又倒了杯清茶。


    目光有些擔憂的落在憐月身上。


    “夫人,您沒事吧?要不要奴婢帶您去醫館……”


    憐月接過了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痕跡,隨即搖了搖頭。


    “無妨,你送我回去就是。”


    她又喝了口清水。


    “不過是被旁人的虛情假意惡心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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