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實在讓人費解。


    更無法能與之共情。


    且先不說女子清白如何之重,便說……


    他人之妻,怎能酣睡於旁人之側。


    “怪不得從一開始我便不喜歡這位七爺。”


    憐月心中始終厭煩七爺,並不僅僅因為他想奪得宋家地。


    “所以昨日你突然闖入我院中,並且執意要,也是如此?”


    他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畢竟此事是宋家家事,若牽連於你,自然有些不妥。”


    他一不願憐月再失清白於旁人。


    二不怨憐月因此而再無抬頭之機。


    “你知道。”憐月壓低了聲音,“我早已非清白之身,就算真被人綁去,也不過……”


    憐月自是覺得毫無所謂。


    畢竟這副身軀早已不潔。


    而他存活一世絕不可能拘泥於女子清白者四方天地之中。


    “從前,你是遇人不淑,難道還想著往後,也要被這世道所吞嗎?”


    這世道本就容不下婦人。


    更何況她這般。


    憐月心下倒覺得無疑。


    “可若不是我,那昨日被二伯送上七爺床上的人又會是誰?”


    憐月頗有些好奇。


    在二人視線相撞之時,心中便已然得了個新鮮答案。


    “不會吧…那可是世子妃。”


    憐月晃了晃腦袋,坐在了椅子上,語氣中還帶著些遲疑。


    宋家二伯自從一開始,便百般討好宋無憂。


    此時若僅僅隻為逃脫罪名。


    便將莊玉妗送至七爺床上。


    未免實在也有一些荒唐。


    “這就是我二伯能做出來的事。”


    他聲音淡漠,似乎一切早已曾經發生。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訝。


    “你為何這樣說?”


    他看著憐月說了一句從前的往事。


    “這件事家中也有不少人知曉,但都畏懼二伯,便無人議論。”


    憐月還不曾從那件事中轉寰出來。


    可實在不明白。


    這世間他們才是一家人。


    為何出了事不能一家人同行,反而是要各自求生。


    “總之,你最近這幾日莫要離開鴻輝堂,吳琛快回來了。”


    “吳琛?我以為你派他出去做事,便不會再來。”


    畢竟也僅僅隻是奔喪,停留的時日不會過多。


    “原本也想著,沒想在宋家待這麽久。”


    他之所以來此。


    一來是為了安撫宋老夫人同憐月的心。


    二來是京中有些淩亂,他需要暫時掩蓋身影。


    所以原本並沒有計劃待下去。


    可眼下的事已經引起了變化。


    “我們或許會在此處待上許久,所以倒不如將這顆蛀牙連根拔起。”


    沒了族長的壓迫,如今偌大一個宋家,全由宋家二伯掌著。


    老太爺剩下的那些財產,還不知被人分食了多少。


    “你若想要留在此處,我便也陪著你。”


    無論身在何處,與憐月而言,毫無任何區別。


    “你出去再采買一些女子要用的物件吧。”


    宋鶴眠從自己身上拽了一袋銀兩遞給她。


    “別不舍得。”


    憐月搖了搖頭,“你剛還說要讓我在這堂中多待一些時日,等到吳琛回來,我在上街吧。”


    這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宋鶴眠便也沉默的應了下來。


    ——


    夜幕將至。


    宋家二伯卻將人都叫到了宋家的正堂去。


    就連宋老夫人也並不例外。


    宋老夫人抓著憐月的手,眼眸中有這幾分擔憂,似乎知道事情真相。


    “母親這是…”


    宋老夫人拉著她,壓低了聲音。


    “等會不管他們說什麽,你莫要搭腔,凡事都還有老身在。”


    憐月乖巧地點著頭,陪著宋老夫人站在一旁。


    而不過多時,宋無憂和莊玉妗姍姍來遲。


    隻見男子一臉嫌惡,甚至連身後的人手都不願搭一下。


    而平日一向趾高氣昂的莊玉妗,此刻也滿臉哀痛,那身衣衫也有些淩亂。


    更別說…那像個雞窩般的頭發。


    宋無憂一進來便是坐在了主位上。


    那雙眼睛連半刻都不曾停留在莊玉妗身上。


    宋家二伯滿臉歉意,瞧著宋無憂無奈開口。


    “這七爺平日裏膽子大了許多,也一向絕不容人,誰曾想白日不曾…這晚間卻向家中女眷動了手。”


    他說著便半跪在地上,雙手搭在男子的腿上,眼眸中帶著哀求。


    “算是二伯求你,這件事不行我們便稍稍忍下,莫要在互相折騰。”


    宋家二伯宛若一副害怕至極的模樣。


    讓人瞧了,還以為是宋無憂為難他這個長輩。


    宋薑氏站在門口。


    此刻也突兀的跪在宋老夫人眼前。


    “三弟妹,這件事…終究要有個解決的法子,不如您親自說,隻要您願意,我們都願意。”


    宋老夫人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句話入了耳,一時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


    憐月也將宋老夫人擋在身後。


    “您二位還不曾將事情說明,便開始求起情來。”


    她看著同樣坐在一旁的宋鶴眠。


    而後者也適當開口。


    “二伯和二伯母先莫要心急,不如先說說怎麽回事?”


    宋老夫人也如大夢初醒。


    “是啊,總要先說說是怎麽回事。”


    見狀,在宋家二伯的暗示之下,宋薑氏才委委屈屈的開口。


    將昨日之事和盤托出。


    “都怪我…怪我一心想要求和,才引狼入室,不然怎會讓他知曉……”


    宋薑氏又給宋老夫人下跪。


    “是我這個二伯母的錯,我如今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替。”


    真是虛偽至極。


    憐月在一旁看著。


    隻覺得宋薑氏雖句句都是歉意,可卻沒幾句實話。


    而莊玉妗則是一直站在堂中,毫無半分舉動。


    “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事……”


    憐月走到了莊玉妗身旁,伸出手拽著她的衣袖。


    “這件事受災的是姐姐,就算是二伯母想要道歉,也該朝著姐姐,而非是我的婆母。”


    這話說的倒確實不錯。


    如今眼下該原諒的是她。


    宋薑氏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淚珠,轉過身。


    “妗兒,你自入府那日,伯母便真將當做了自家女兒疼愛,卻不曾想此事會牽連於你,是伯母的錯,你若是想…”


    可眼前人早已陷入夢魘之中,而不得自省。


    更何況去親自原諒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雙空洞的眸子裏無半分溫度,更是有些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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