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霜鎮後,宋檸先替周雨佳處理傷口,並且拍照留下證據。


    周雨佳渾身都是傷,背部、腹部,甚至連腳踝都因為捆綁而淤青。


    宋檸找了一件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邊。


    「別怕,你已經安全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從周雨佳比劃的手語中,宋檸得知她是被熟人拐賣來的。


    熟人以有個工資好又輕鬆的工作為由,將她騙到明德村。


    當時她不會說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她一開始不死心經常逃跑,可那一整個村都不是什麽好人,她每次被抓回去,就會遭到更加嚴重的毒打。


    為了讓她放棄逃跑的念頭,留在包家成為一個生育的工具,包鐵柱甚至不惜弄聾了她的耳朵。


    本來隻是一個啞巴,現如今又聾又啞,跟個廢人沒什麽區別。


    好在她還看得見,也認識字,所以知道拉木律師的存在後,不顧一切逃出來尋求幫助。


    不料還是被包家父子發現,拖了回去。


    包老頭子之所以對宋檸動手,也正是因為宋檸隨口說的「拐賣人口」,直擊真相。


    周雨佳一邊痛哭一邊比劃:「他們一家子都是禽獸、魔鬼,包鐵柱不是人,他的父母更是畜生!」


    宋檸用紙巾幫周雨佳擦掉眼淚,「除了打你,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麽,這些都是將他們繩之以法的證據,你一定要告訴我。」


    周雨佳已經將宋檸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清楚的知道,隻有眼前這個女孩,才能徹底幫她逃離魔窟。


    「我在包家兩年,都沒有懷孕,他們對我非打即罵,我聽不到他們在罵什麽,但承受不了他們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


    「有一天晚上,包老頭趁包鐵柱不在,爬上我的床……我拚命掙紮……怎麽也逃不掉,後來包鐵柱的媽聽到動靜後進來了,我以為她會製止自己的男人,沒想到她一邊打我,一邊按住了我的手——」


    宋檸的心狠狠揪了起來,她無法想象當時的周雨佳到底有多絕望。


    宋檸想到那一家子,氣得發抖,她心疼地抱著周雨佳安慰她。


    周雨佳哭了好一會兒,緩過來後,又開始比劃:「包鐵柱回來知道這件事後很生氣,但他沒有對自己的父母說什麽做什麽,反而打我,覺得是我不要臉,勾引了他爸。」


    「那以後,我就淪為了他們父子發泄的工具,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


    「我受不了了,我想殺了他們,偏偏那個時候,我竟然懷孕了。」


    「我懷孕的事讓包家一家子都很高興,他們不再打我罵我,會給我買新衣服,也會做好吃的給我,可我很崩潰——」


    「我一想到我要是生了女兒,女兒一到十五歲,就會被他們用高價彩禮賣去別的地方,如果生個兒子……在這樣的家庭下長大的孩子,能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我趁他們不注意,弄掉了孩子。”


    周雨佳逐漸平靜下來,宋檸的心卻是驚濤駭浪。


    「那之後,我就被他們關了起來,直到我懷孕生下孩子……」


    周雨佳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又變態的笑,「報應啊,我生下的是個男孩,他們一家子可高興了,可惜啊,那個孩子沒活過一個星期,他們家就活該斷子絕孫。」


    笑著笑著,周雨佳又哭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我一心想要逃,可逃出去之後呢?我還能活,還能有幸福嗎?」


    宋檸讓周雨佳看向自己,朝她比劃,「你不難看,你很漂亮,也很堅強,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自救,你也不會遇到我們,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好女孩。」


    周雨佳淚流滿麵。


    「現在的社會很關注聾啞人這個群體,跟你一樣的人很多,隻要我們積極努力,一定能過上想要的生活。」


    周雨佳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宋檸的手,另一隻手比劃:「真的嗎?」


    宋檸重重地點了點頭,「別擔心,我們都會幫你的。」


    鎮上有信號,宋檸給周書墨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希望自己處理了周雨佳的官司後,再回魔都。


    “可以,自己小心一點,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及時聯係。”


    “謝謝周律。”


    宋檸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要跟派出所的人交涉,一邊還要幫周雨佳寫訴訟申請,處理官司。


    從明德村回來後,陸妄遲每次去找她,都見她在忙。


    兩人已經兩天沒說過話了。


    晚上。


    宋檸和拉木律師溝通完官司的事,走出房間看到陸妄遲竟然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但都沒有說話。


    拉木律師知道兩人是情侶,嗬嗬一笑,“宋律師,既然陸先生來接你了,我就不送了。”


    宋檸點了點頭,“明天就麻煩拉木律師了。”


    “好好好……”


    宋檸率先走出拉木律師家,陸妄遲跟在她身後。


    寒霜鎮的夜晚,有零下二十度,冷得人牙齒都在打顫。


    陸妄遲見宋檸隻戴著一個帽子,脖子裏空空的,便將自己的圍巾取下來圍在了宋檸脖子上。


    宋檸停下腳步看向他,語氣很差,“我不冷,你自己圍好。”


    別人穿著羽絨服都冷,他竟然穿著大衣就出門了。


    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


    帥是帥,根本不保暖。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他說話的時候,嘴裏哈著白氣,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還沒等宋檸說話,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裏,像往常一樣用臉蹭了蹭宋檸的臉,“對不起……”


    宋檸被他凍到冰的臉蹭得一陣無名火,這人是真不怕自己凍感冒。


    “我和拉木聲東擊西,並不是有意瞞你,當時你身體不太好,隻是不想讓你有那麽大壓力。”


    宋檸皺著眉推開他,“你覺得我生氣是這個原因?”


    陸妄遲一愣,“不是嗎?”


    陸妄遲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哪裏惹宋檸生氣了。


    宋檸冷冷地看著他。


    “我問你,刀子是你故意讓保鏢丟在包鐵柱麵前的吧?”


    “也是你故意讓包鐵柱刺傷你,想給他定個故意殺人罪,那樣……村裏的人不敢出來保他,我們就能安全從明德村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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