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妄遲和蘇南喬瞞著自己有另外一套計劃的事。


    宋檸沒法生蘇南喬的氣,更沒法生陸妄遲的氣。


    畢竟如果不是陸妄遲的辦法和手段,肯定沒有現在的效果。


    打鐵要趁熱,宋檸不眠不休,連夜整理好所有的資料和證據,二審上訴。


    這件事鬧得很大,引起了不少的轟動和關注,頂著各方的壓力,開庭時間很快確定下來。


    開庭前一天,宋檸收到了苗秀雅寄來的律師袍和一張紙條。


    “檸檸,你是最棒的,老師等你凱旋。”


    宋檸輕輕地摸著神聖而莊嚴的律師袍,紅了眼眶,心情又激動又複雜。


    比起上次,今天的天氣並不好。


    但當宋檸到達法院的時候,一縷陽光突破黑暗的雲層照了下來。


    宋檸抬眸靜靜地看著那縷陽光,內心越發堅定。


    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但隻要有陽光,人們便會自己抬頭看。


    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絕對的公平和正義,但既然他們學了法律,就得用法律來維護這個社會的安全和正義。


    宋檸抬頭看天的時候,陸妄遲的目光一刻都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宋檸穿律師袍的樣子。


    她逆光而立,黑色律師袍的緞麵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銀輝,硬挺的立領將她修長的脖頸襯得宛如天鵝。


    微風吹過,吹亂了頭發,她抬手將碎發別至耳後,腕骨從寬大的袍袖中露出一截,白得近乎透明。


    “宋律師。”


    熟悉的聲音讓宋檸一愣,回頭看了過去。


    那一眼讓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觸動的陸妄遲,心跳加速。


    宋檸有些意外看到陸妄遲,畢竟陸妄遲很忙,而且他說過他每分鍾賺很多錢,怎麽會把時間浪費在來看庭審現場上。


    還沒等她走過去,陸妄遲先走向了她。


    “不錯,有幾分律師的樣子。”


    “什麽叫有幾分律師的樣子啊,我現在就是律師。”


    “膽子不小啊,都敢跟我頂嘴了。”


    宋檸:“……”


    聽陸妄遲這麽一說,宋檸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她好像一點也不怕他了。


    距離開庭時間越來越近,宋檸也緊張了起來。


    她一緊張就想上廁所,陸妄遲看到她跑了好幾趟廁所,將她拉到一個角落。


    “你總不能在開庭的時候跟法官請假上洗手間吧?”


    宋檸深呼吸幾口氣,“我第一次當辯護律師,我怕搞砸。”


    宋檸怕蘇南喬擔心,不敢在她麵前表現出緊張和不安,但在陸妄遲長麵前,好像沒什麽可怕的。


    最多就是被笑話。


    “我以前緊張的時候會有一個方法,需要我教你嗎?”


    宋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也會緊張?”


    陸妄遲笑,“我是人,當然也會緊張。”


    宋檸確實沒想到大魔王也會緊張,“什麽方法?”


    “手伸出來。”


    宋檸乖乖伸出手,陸妄遲抓著她的手腕,在她掌心寫字。


    指尖觸碰掌心的瞬間,一股酥麻感襲遍全身,頭皮發麻。


    宋檸下意識想抽出手,被陸妄遲拉了回去,“別動。”


    兩人挨得很近,陸妄遲低頭寫字的時候,下巴有意無意地碰到宋檸的頭。


    他口中呼出的氣吹著宋檸的碎發,宋檸幾乎是在一瞬間判斷出陸妄遲今早刷牙的牙膏是檸檬味的。


    感覺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的一瞬間,她看到他在她的掌心寫了一個「安」字。


    “好了,把它吃進去。”


    宋檸呆呆地跟著陸妄遲的動作,將掌心放在嘴邊,張開嘴吃了進去,還咽了一下。


    “怎麽樣?是不是沒那麽緊張了?”


    宋檸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被他這一係列動作搞的,總之,確實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


    “不過你這個長相,看上去一點攻擊性都沒有,辯護的時候,不光要有專業的能力,氣場還要強。”


    宋檸知道在法庭上,律師的表情很重要。


    但她這張臉就算是生氣,好像並沒有多可怕。


    不像陸妄遲,冷冷地看著一眼,就能把人凍死。


    “來,給我凶一個。”


    凶就凶!


    宋檸齜著牙,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凶悍的表情。


    “噗……”


    陸妄遲笑了,還是開懷大笑的那種。


    這哪裏是凶,分明就是又萌又可愛。


    宋檸皺著眉很無語,“你笑什麽?”


    “算了,你還是別凶了,用你的專業打敗他!”


    宋檸:“……”


    陸妄遲幫宋檸整理了一下並不亂的衣服,“去吧。”


    宋檸點了點頭,走進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開庭,陪伴她送她來的人肯定是徐宴清。


    怎麽也沒想到,身後站的人竟然是陸妄遲。


    幾天沒見。


    周亦安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憔悴消瘦,眼窩深陷。


    撕下偽善的麵具後,那張臉看上去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瞪著宋檸的眼神仿佛能吃了她。


    宋檸直視著他,絲毫不懼。


    看向原告席的蘇南喬時,給了她一個安定的微笑。


    宋檸沒想到在各個證據都擺在麵前的情況下,周亦安還不死心,一口咬定宋檸和蘇南喬是朋友,宋檸不該為蘇南喬辯護。


    看到審判長和審判員在商量,宋檸眉頭緊皺,又開始緊張。


    她下意識看了觀眾席一眼,陸妄遲朝她點了點頭,動了動嘴。


    宋檸讀到了他的唇語。


    “別怕,相信自己。”


    宋檸攥了攥拳,淡定開口,“審判長,我和原告蘇南喬的確是朋友,但後來她輕信被告花言巧語跟他回家時,我們已經鬧翻了。”


    “現在的我的身份隻是一名天擎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蘇南喬找到我為她辯護,我秉承著對人民負責,維護公平正義的原則為其辯護,不參雜任何私人情感。”


    “被告在頭腦清醒的情況下,對我當事人實施多次家庭暴力,手段殘忍、性質惡劣,且在家暴過程中有明確殺人動向,據《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該判無期徒刑。”


    宋檸的話語鏗鏘有力,她人雖然小小的,好像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語言卻很打動人。


    這一刻的她在閃閃發光。


    陸妄遲看著她,腦海裏隻有一顆念頭——


    想將這束光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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