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深夜的百裏雲山在幽幽的月光下顯得一片祥和,在山中某個枝繁葉茂的樹梢上,一位衣著有些襤褸的藍衫青年正警惕地盯著四周的動靜。


    這青年正是從邪教血祭中逃脫出來的林悅天,此時他的懷中還躺著一個六歲左右女童。


    林悅天低頭看著自己還在不停顫抖的右手,就是這隻手剛剛持刀殺死了一個人,林悅天並不是為那死去的駝背小老頭感到愧疚什麽的,隻是一個原先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突然殺了人,這實在讓他的心裏有些難以接受。


    一想到自己方才持刀斬斷了那小老頭腰肢的情景,林悅天便瞬間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第一次殺人竟然會是這種感覺!內心善良的他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做出殺人這種事情來。


    由於內心一直的惶恐不安,林悅天隻能以駝背小老頭濫殺無辜,罪該萬死的理由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不知是環境比較平和的原因,還是林悅天自我安慰的理由所致,沒過多久他便從惶恐的情緒中鎮定了下來,低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女童中甚是欣慰。


    將她救下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哭,林悅天隻好一邊撫慰一邊趕路,現在大概是哭累了吧。


    林悅天從邪教老巢中逃出來後,認準北邊的方向便瘋狂的逃竄,大概跑了有兩裏的山路吧,可連馳道的半個影子都沒看到,由於丹田中醞養的氣也耗完了,覺得自己再這樣無頭無腦的瞎撞,處境隻會更危險,於是隻好找了一顆隱蔽的大樹躲了起來,想著先過一夜,等明日天色較亮的時候再去找馳道,不過即使大樹看起來很隱蔽,但他此刻也沒有半點放鬆警惕的意思。


    林悅天也沒有想到剛才千鈞一發的時候自己竟能將護體金剛靈激發成功!


    原本兩次提氣掐訣失敗後的他,心中已然有些絕望,可當聽到駝背小老頭在對小女孩說的那些話時,心中一著急便一下就激發成功了!


    大概是救人心切吧,也有可能是想到小女孩一死下一個馬上就會輪到自己,於是求生之心迫使林悅天在第三次成功激發了護體金剛靈。


    但後麵卻發生了連林悅天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情,在與駝背小老頭交手的時候,情急之下那天夜晚院牆上偷窺劉將軍練功的場景竟一下子全部湧入到了腦海裏。


    林悅天不知不覺之下便將劉將軍的劍法和武功全部施展了出來,這讓他非常的吃驚與不解!


    一陣沙沙的聲音突然響起,林悅天心中一驚,思緒一下子被打斷,於是他輕輕地抱起女童透過樹葉的間隙往下望去,隻見兩個頭戴獅虎惡鬼麵具的黑衣人正在樹叢中悄悄潛伏行進著。


    這兩人行動無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正不停地打探著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一般。


    當其中一個黑衣人望向林悅天藏身的樹梢時,林悅天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極力屏住呼吸並不發出一點聲響,生怕被這黑衣人瞧出半點端倪來,不過很快黑衣人便把視線移開了。


    林悅天見狀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懷中熟睡的女童卻不知是做了什麽噩夢竟發出了一聲囈語!


    聲音雖不大,但在這麽寧靜的夜晚也絕不可能達到足以被忽視的程度,林悅天這下可是被嚇壞了,急忙轉頭往樹下望去,卻見方才那個黑衣人又將視線移了回來,此時正凝神死死盯著自己藏身的樹梢。


    對方的視線盯著這邊已足足有半響,卻絲毫沒有想要移開的意思,這讓林悅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


    “與其等到被發現,還不如我取得先機逃跑!”


    終於一陣糾結後林悅天在心裏下了這樣的決定,正準備現身逃跑,卻不想另外一個黑衣人出聲道:“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說罷這黑衣人便將視線從林悅天藏身的樹梢收了回來。


    而後這兩人便繼續前進,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遠處的密林中。


    這次林悅天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懷裏熟睡的女童,此時正砸吧砸吧著嘴巴睡得正香,似乎並不知道剛才引來危機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


    林悅天無奈地苦笑了一番,但馬上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沒想到邪教之人行動如此之快,後麵應該還會有陸續前來搜查的人手,如果前方搜查的人發現不了自己的蹤跡,恐怕就會通知後麵的人封鎖自己藏身的區域,到時自己就算藏得再隱密,肯定還是會被找到的。


    於是林悅天下了決定,不要管方向是否通往京城了,先背離邪教老巢的方向遠遠的逃,脫離了危險範圍再說。


    想罷,林悅天背起女童跳下樹梢,認準一個方向後便輕聲跑了起來,時不時還會轉頭打量下四周,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不一會兒便也消失在了幽暗的密林裏。


    “哥哥我想喝水。”


    林悅天聞聲一愣,背上的女童竟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於是他隻得找了處較深的草叢將她從背後放了下來。


    “你先在這裏藏好,等我找到水再回來接你好不好?”林悅天認真地對小女孩囑咐道。


    可女童卻不說話,兩隻小手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袖,並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林悅天笑了笑:“我不會丟下你的,等我找到水就馬上回來找你。”


    女童依然死死地抓著林悅天的衣袖不放,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無奈之下林悅天想了想,隻得從胸口摘下一塊玉佩放到女童的小手裏笑道:“現在我的東西在你手裏了,就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肯定會回來的。”


    女童看了看玉佩,猶豫了好一陣這才點了點頭,不舍地鬆開了林悅天的衣袖。


    於是又是一番囑咐,林悅天用草叢將其遮掩好後,起身望了望周圍,認準一個方向,身軀閃了幾閃便不見了蹤影。


    .


    .


    .


    醜夜時分,百裏雲山某處岩石角落處,一泓清澈的泉水從山間的石縫裏靜靜往外淌著。


    泉水從半山腰緩緩流往山腳下,在月光的映襯下如同一條銀帶一般絢麗,清爽的山風吹拂著山間的樹葉使其搖曳不定,月光的照耀亦使整座百裏雲山的景色顯得十分唯美。


    不知過了多久,泉水邊突然多了一位手持血紅色刀刃,衣著有些襤褸的青年身影,此青年正是林悅天。


    此時他正俯身掃視著四周,顯得十分小心謹慎,看到周圍沒有什麽動靜後,才起身接近泉水飲了兩三口,而後又從腰間摘下一個小葫蘆。


    良久,林悅天滿意地搖了搖手中的小葫蘆,正準備離開,心頭卻莫名冒出了一種焦躁感!


    修煉過太安心法的他五識異於常人,有過之前幾次的經驗後,因此每當一遇到這種情況,他就會立刻謹慎起來,但其麵上的表情上卻無任何波動,隻是屏住呼吸傾聽周圍的動靜。


    突然!一股陰寒感從其後背傳來,林悅天想都不想,立刻施展出劉將軍的輕功身法化為一道虛影向右橫移了出去,可惜還是晚了半步。


    一道如同輕風吹拂的聲響從其耳邊一閃而過,隨後林悅天隻覺左肩一涼,一股劇烈的疼痛便從肩頭傳來,不過勝在他剛才的反應速度還算快,不然傷及的恐怕就是心髒了。


    隨後林悅天絲毫不理會傷痛,全身化為一道虛影便向一邊的樹林裏衝去,不一會兒人就沒有了蹤影。


    這時從不遠處的一簇草叢裏緩緩走出一位頭戴鬥篷身背長弓的黑衣蒙麵人來,這人望著林悅天逃跑的方向怪笑了兩聲,便也施展輕功飛身追了上去。


    林悅天現在的情況糟透了,原本就有箭傷在身,現在還被人追殺著,沒跑幾步便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不一會兒便要停在一棵樹底盤坐休息起來。


    中毒了!這是林悅天心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低頭望了望還插在左肩口沾著血跡的箭矢,劉將軍死前的各種慘狀一下子湧入到了他的腦海中,他的臉色也瞬間蒼白了起來......


    “血跡?嘿嘿,我已經看到人了!”


    黑衣蒙麵人蹲在草叢中注視著前方盤坐在樹下的藍衫青年,青年此時麵色無血,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豆大的汗水正從額頭順著其臉頰不停的往下流著。


    黑衣人見狀也不再躲藏,站起身來便徑直向前走去。


    林悅天聽到腳步聲也停止了打坐,睜眼望去,卻見一位頭戴鬥篷身背長弓的黑衣人正在距離自己兩丈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自己,他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起來。


    黑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林悅天的神色,望了望他腳下還帶著血跡的箭矢,輕蔑地冷笑了一聲:“小子我也不想多費口舌,隻問兩個問題,第一,你和劉長風什麽關係?第二,我教聖物飲血在哪?趕緊交出來!”


    飲血刀?林悅天心中嘀咕了一句,抬頭對黑衣人說道:“交又怎樣?不交又怎樣?”


    “到死還嘴硬!”


    說罷黑衣人便要從身後抽出長弓與箭。


    “慢著!”林悅天抬手阻止道。


    “怎麽,想明白了?”黑衣人見狀放下了長弓。


    “我若交出飲血刀,可否放我和那小姑娘一命?”


    黑衣人眯起眼睛:“不可能,不過...嘿嘿!見你和那女娃娃感情如此好,一會兒倒是可以讓你二人死在一起。”


    “你們!”聽完這話林悅天的神情有些驚怒起來。


    “嘿嘿!就在你剛剛尋水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又落到我們手裏裏,所以老實交出我教聖物,不要耍什麽花樣!”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聲好,林悅天用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黑衣人,突然毫無征兆的雙腳一蹬!整個人便起身向後飄去。


    “想要飲血刀,先抓住我再說吧!”


    黑衣人見狀一愣,這小子不是中毒了嗎,怎麽還有逃跑之力?但馬上便回過神來,心中更是大怒,沒想到竟被一個毛孩子戲弄了半天!


    “想跑?做夢!”


    說罷,黑衣人便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腳下一蹬便也要追了上去,但在經其剛才盤坐的樹邊時,前方的藍衫青年卻突然停了下了身形,並且轉過來向他露出了一副戲謔的表情。


    黑衣人一愣,但馬上便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什麽機關一樣的東西被自己撞斷了。


    “不好!”


    黑衣人心中大叫一聲,可惜晚了,一股冰涼感從其後背一貫而穿,緊接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隨之傳來,黑衣人一下子跌倒,未等其發出任何慘叫聲,便在血色刀刃的紅芒狂閃下變成了一具幹癟的屍體。


    “太安心法竟有保護心脈不受毒液攻心的益處!不然恐怕還真會讓此人得手。”


    林悅天走近屍體拔出血紅色刀刃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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