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席容煙去了皇後那裏問安後,麗妃忽然過來她身邊,邀著席容煙去她那裏坐:“回來後玉婉一直惦念著妹妹去看她,妹妹要有空,便去瞧瞧她吧。”


    席容煙看了眼麗妃的神色,上回她對她避之不及,如今又主動過來親近。


    席容煙稍微一細思,麵上就笑了下點頭應下來:“二公主分外討喜,我也喜歡的,得空了定然會去瞧。”


    麗妃看著席容煙臉上的含笑,發上玉簪與白玉蘭的衣裳秀婉動人,讓人覺得分外好親近,又讓人覺得在她麵前自愧不如。


    她又輕聲道:“我瞧妹妹不常出來走動,我平日裏會帶玉婉在下午時去花園子裏玩一會兒,妹妹若有空去園子裏,也來找我說話就是。”


    席容煙依舊笑著應下。


    與麗妃說了幾句分開,回去的路上,玉竹忍不住開口低聲道:“麗妃娘娘是皇後的人,忽然對著主子親近,主子應該防著些。”


    席容煙垂著眸子,雖是不喜這些意味不明的勾心鬥角,但也不至於看不清,她低聲道:“你放心,我知道她是皇後的人。”


    其實席容煙並不覺得麗妃像是精明有手段的人。


    那日皇上去皇後那裏,她卻抱著二公主站在後麵不起眼的角落裏,給皇上布菜時還出了錯,但看起來顯然不是為了故意引起皇上的注意的。


    更沒有領著二公主去皇上的麵前露臉。


    麗妃比起齊妃惠妃來,還稍讓人放心些。


    但也不是完全放心,因為麗妃在皇後麵前謹慎恭敬,顯然是最聽皇後話的。


    且越是不顯眼的人,最後怕是越讓人防不勝防。


    下午的時候,太後宮裏的萬姑姑過來笑著給席容煙傳話,讓席容煙去太後那裏一趟。


    路上席容煙才從萬姑姑口中得知了自己母親過來的消息,不由步子又快了些。


    到了慈寧宮,席容煙匆匆一進去,便見著自己母親坐在太後的身邊,不由眼眶一熱,便走過去喊母親。


    謝氏亦紅了眼眶,起身將席容煙抱在懷裏又道:“是皇上恩典,特準許我來看望你的。”


    說著謝氏上下打量席容煙,在見著席容煙領口和衣襟口處的寶石,和那發上精巧的花冠釵飾便知道女兒在宮裏過得不差的。


    她在外麵就聽說了女兒在宮內得寵,才短短的幾日,就封了嬪位。


    皇上後宮如今統共十來人,除了當時登基時先封的妃位,自己女兒的品級其實已經不低了。


    皇上還派了人去特意恩準自己入宮探望,這更是恩寵。


    她眼眶泛紅,見著席容煙如今模樣,心裏總算是放了心,又牽著席容煙讓她又給太後謝恩。


    太後就忙攔著,無奈的朝著謝氏道:“謝哀家做什麽,哀家沒幫什麽,是皇上喜歡容煙。”


    “這也是席家的福氣。”


    謝氏連連點頭,又牽著席容煙在身邊坐下。


    太後問起席容煙去行宮的事情,又笑道:“皇上曆來勤政,即便不上朝也會呆在宣政殿處理政務。”


    “這回皇上願意為了你連政事都不管的就帶你上山,隻為與你放紙鳶,那已說明的再清楚不過了,皇上是真的在意你。”


    “這時候也是你最該要抓緊皇上的心的時候。”


    說著太後麵色慈愛,卻是欣慰的開口:“平日裏瞧你內斂有些放不開,卻沒想還是有些手段,居然能攏住皇上的心。”


    “看來哀家教你的,你都聽進去了。”


    說完又看向謝氏:“也是你教養得好。”


    謝氏全不覺得自己女兒會那些籠絡男人的本事,她再清楚不過自己女兒的性情。


    別人不主動,那定然亦是不露聲色的。


    當初也虧的顧家那個喜歡自己女兒,常過來拜見,與自己兒子結交,席容煙慢慢才明白別人的心意,不然就如根木頭一樣懵懵懂懂。


    她麵上卻是笑道:“也是多虧了太後娘娘的教導。”


    又說了陣話,太後看了眼天色,又道:“你們母女該是單獨有些話說,哀家先去小憩會兒,你們在這兒說話就是。”


    “這裏是哀家的地方,放心,不敢有人偷聽。”


    說著太後起身走了出去。


    謝氏見太後走了,這才拉著自己女兒細問:“皇上是真的這麽寵你?”


    “聽說連著兩月都幾乎留在你那裏,可是真的?”


    席容煙抬頭看向母親,嗯了一聲點頭。


    謝氏看著席容煙的麵容,歎息道:“皇上對你這般寵,我也是沒想到的,從前帶你進宮時,倒是撞見過皇上幾次。”


    “但那時候皇上沒呆多久,你又定親了,該不會對你有意才是。”


    “這回進宮的也是急的很,當天中午就下旨了,連想法子的餘地都沒留,不然我還是希望你嫁去宣義侯府的。”


    說著又捏緊席容煙的手:“不過陰差陽錯的,這也是你的造化,我知曉你不會用那些手段,更知曉你不是恃寵而驕的性子。”


    “皇上喜歡你,該是真喜歡你,這是好事。”


    “皇後那裏你得小心,他父親手裏有兵權,宋家在朝廷也有派係,你當心些,可別要強,萬事找太後就是。”


    “宮裏受欺負了,你父親也會幫你出氣的。”


    說著謝氏湊近席容煙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北地都是當初跟隨皇上的功臣,可誰又說如今皇上不忌憚他們呢?”


    “功高蓋主了,皇上會留的久?”


    “如今宋家跋扈任他跋扈去,說不定皇上也在等著機會,不然怎麽忽然給大殿下換老師了?這些都是你父親說的,你萬事隻低調就是,再受寵也別招人嫌。”


    “但我這倒是信你,我唯一隻擔心你遭人嫉恨,在宮裏可千萬小心。”


    席容煙聽著母親叮囑的話,異常懂事的點頭:“母親放心,我知道小心的。”


    謝氏欣慰的點頭,又對席容煙道:“這回過來,你舅母也記掛你表姐的。”


    “你在宮裏得寵是好事,但你表姐如今才隻是才人,你幫幫你表姐也可以的。”


    “宮裏邊人心複雜,你表姐和你自小長大,往後你們互相幫助,在宮裏才能安穩下去。”


    “皇上的寵愛或許哪一天就沒了,那時候你和你表姐才更應該互相扶持。”


    “謝家和席家本也常來往,利益相同,你如今得寵,幫你表姐在皇上那兒露露麵也是不難的。”


    “你舅母和你父親也是這意思。”


    “皇上終歸要寵其他人,那這個人是自然是自己人最好,”


    說著謝氏又道:“剛才我也讓人將信給你表姐了,信裏提到了讓你幫她的事情,你表姐這些日應該來找你幫她。”


    “容煙,這也是我的意思,你舅舅對你自小極好,你表姐在宮裏不如意,你得幫她。”


    “不管如何,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有席家還有謝家,你不能自私。”


    席容煙一愣,看著母親:“表姐與從前不一樣了,情誼變了些。”


    謝氏垂眸:“容煙,情誼是會變,但她姓謝,席家與謝家分不開。”


    “不管如何,別讓你舅舅寒心,你舅舅知道你表姐在宮裏過的艱難,你既然得寵,幫你表姐是應該的。”


    席容煙並不想這麽做,看著謝氏:“母親,皇上並不是容易讓人左右的,怕是會適得其反。”


    謝氏皺了眉:“我已經答應你舅舅了,你隻管幫一回,行不行我與你舅舅都有交代。”


    “有些人沒有受寵的命,不怪你,但你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席容煙看著母親定定看來的眼神,也知道舅舅對她自小的確極好。


    但她說的也是實話,事情不成,她與表姐之間,怕是誤會更甚。


    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趙氏卻打斷道:“容煙,你哪怕敷衍過去做做樣子,也好過你什麽都不做,不然我怎麽與你舅舅交代?”


    “況且這事我已說給了你表姐,也說你答應了,你表姐會來找你,你若不應,你怎麽交代。”


    席容煙沒想到母親真應了,她一頓,隻道:“母親讓我想想。”


    從慈寧宮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席容煙回想著母親的話,寶珠又在身邊小聲問:“主子真要幫謝主子?\"


    席容煙沒說話。


    寶珠張張口欲言又止,到底也沒開口。


    其實這樣的事情本來也尋常,就連夫人其實當初也給姑娘身邊準備了用來固寵的丫頭,賣身契在夫人手上,也不怕不聽話。


    席容煙回了含元殿,坐在軟塌上,看著對麵的窗外,看向了窗外的紅牆,不見多少綠意,耳邊又傳來鸚鵡娘娘吉祥的話,席容煙笑了笑,又逗了逗它。


    沐浴時,寶珠給席容煙擦背的時候小聲問:“萬一皇上真寵謝主子了,主子難道不傷心麽?”


    席容煙撐著頭,閉上眼睛時,卻又浮現出黑暗中的那雙眼睛,在緩緩叫她煙兒。


    與皇上的聲音如出一轍。


    最近她時常做夢,夢境清晰了些,那聲音也更清晰了,常讓她分不清到底是誰在叫她。


    她揉了揉眉心,又閉上眼睛趴在浴桶邊緣。


    寶珠看著席容煙趴在浴桶上的背影,半晌也沒有得到回答。


    之後一連幾日,皇上都沒有過來含元殿,應該是在行宮積壓了一些事情忙碌。


    席容煙也沒有找過謝雨眠,倒是謝雨眠主動來找了席容煙說話,又主動提了那日母親給她信的事情。


    席容煙端著茶盞,已經聽出了謝雨眠話裏的意思了。


    一絲天光從外頭照進來,席容煙一隻手搭在小案上,寶藍色的料子襯的露出來的皓腕白淨,一隻粉玉鐲子更是精貴,嫋嫋香煙繚繞,她側頭看向謝雨眠。


    從前溫婉的表姐,如今眉眼間已經不似從前的神色了。


    謝雨眠看席容煙不說話,又緊緊看著席容煙臉上的神情道:“我們兩家本是一體的,不管我們誰得寵,對我們來說不都是一樣?”


    “姑母說你也已經應了,要是你真願意拉姐姐一把,我們在宮裏一定能一起過得更好的,還能一起對抗皇後啊。”


    席容煙垂了眼簾,看了眼茶盞裏的茉莉,又低頭飲了一口。


    接著她抬頭,對著謝雨眠低聲道:“姐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在後宮裏能安穩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的性情姐姐該明白,要是讓皇上知道我們背後的動作,皇上怎麽想。”


    “皇上曆來厭惡爭寵的事情,到時候姐姐怎麽辦?”


    說著席容煙微微傾身,握住謝雨眠的手:“我其實心裏還是為姐姐考慮,萬一適得其反,我倒是先不說,姐姐在皇上心裏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謝雨眠一愣,緊緊看著席容煙:“什麽叫為了我?”


    “姑母都說讓你幫我,你卻不願。”


    “你心裏怕什麽,你心裏明白。”


    席容煙沉默,其實她想說,表姐若是真在皇上心裏有一席之地,也不必爭,她是真的擔心表姐出事。


    她與表姐之間到底是到了這一步。


    席容煙沉默了半晌,又才道:“我可以幫姐姐,但我隻幫一回。”


    “不管成不成,我是盡了力的。”


    “再有姐姐要知道,外頭人知道我與姐姐的關係,想姐姐與我反目成仇,讓姐姐來對付我,讓我們內鬥,她們坐收漁利。”


    “皇上不是好糊弄的,姐姐別被利用了。”


    謝雨眠的臉色一僵,很快又笑著點頭:“妹妹放心,我都知道的,不會怪你。”


    謝雨眠走後,席容煙撐頭在小案上出神。


    指尖劃在茶盞上,又頓了下。


    她其實心裏早就能想到結局了,這事定然不成,但她答應下來,一是讓表姐別急功近利,二是要看表姐會怎麽做,看她與表姐之間還有沒有一絲情分。


    她也已經勸過,要是她依舊怪自己,兩人之間也沒情分了。


    ——


    又兩日過後,皇上夜裏來席容煙這裏的時候,她已經睡了。


    但熟悉的味道貼上來的時候,她還是很快就醒了過來,隻是她閉著眼睛,沒有反應。


    等到頭頂的呼吸漸漸沉了,她又開始翻來覆去。


    懷裏的動作窸窸窣窣,魏祁在暗色中睜開眼睛,又按著席容煙的腰讓她別亂動,再半撐起身看著懷裏的人問:“又做噩夢了?”


    從上回那場夢境過後,魏祁明顯感受到席容煙對他有一些防備。


    那種防備大抵連席容煙自己都沒有察覺,但他太了解她了,輕而易舉就能察覺到她的不同。


    席容煙見皇上問她,就抱在皇上的懷裏搖頭:“臣妾就是睡不著。”


    魏祁挑眉,目光幽深的看著懷裏的人。


    他的手指遊走在她起伏的身體上,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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