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開著三輪車,沿著大路,往貨運站的方向駛去。


    路上已經被運煤的車隊撒上了煤灰渣子,也不用擔心打滑。


    “林峰,剛才那家屬院好多警察,你知道出什麽事情了?”祝成玲說道。


    “哦,有一戶人家招了賊,警察幫著找東西。”林峰回道。


    “好像就是大龍哥、李姐,他們那個樓!我還想過去看看,李姐拉住我,沒讓我過去!”祝成玲說道。


    “李姐不讓你去,是對的。你過去,警察一看,你不是這個家屬院的,肯定會盤問你。一盤問,你再把我給供出來,豈不是害了我!”林峰回道。


    “我才不會供出你!”祝成玲說道。


    “嚴刑拷打呢?”林峰問道。


    “那我也不說!”祝成玲很堅定。


    林峰聽了反而搖搖頭,“你越不說,就更會害了我!”


    “怎麽可能,我都不說,怎麽會害了你?”祝成玲有些不理解。


    “你想啊,要是有個人死活不願意講,那是守著的這麽秘密是不是越重要?越會激起別人的好奇心?”林峰反問道。


    “那倒是!可我一直不說,他們也查不到啊。”祝成玲回道。


    “查不到?祝成玲,你想的太簡單了。你父母,你哥,你們村的人?隻要有一個人交代了,你說不說,還有什麽意義。”


    “那……也不是我告的密!”祝成玲說道。


    “這哪能是告密?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一半真一半假。你以後遇到什麽事情,就往我身上推,知道了嗎?剩下的,我來想辦法。”林峰說道。


    “那怎麽行!我都推到你身上,我不就成了恩將仇報的小人了!”祝成玲反對。


    “我說的是以後!倒騰糧食,我已經問了,隻要不是高過市場價,不是站在大街上吆喝,沒人會管!”林峰說道。


    “以後?以後是什麽時候?”祝成玲問道。


    “怎麽也得大學畢業,走向社會吧!”林峰回道。


    “林峰,剛才我怎麽聽別人說,大學畢業了,都要回原來的單位!那我豈不是又要回到我們村生產隊,種地除草?”祝成玲說道。


    “想什麽呢!恢複高考,培養出來的大學生,再讓回家去種莊稼?那國家費這個勁幹嘛?大學生除草不用彎腰,還是種莊稼不長蟲子?放心吧,你隻要畢了業,國家保準給你安排一個財務主任級別的工作!”林峰回道。


    “還財務主任,能有個工人編製,我就心滿意足了!”祝成玲回道。


    “妄自菲薄!你要是畢業三年之內,當不上財務主任,到時你直接辭職,來找我!”林峰說道。


    “找你幹嘛!還讓我辭職,你打算養我?”祝成玲問道。


    “養你?沒問題!”林峰回道。


    “真的!?”祝成玲大喜。


    “當然是真的!你給我打工,我管吃管住!五險一金!”林峰說道。


    “切!又想當資本家!”祝成玲把頭扭到一邊,然後又把頭轉過來,“啥是五險一金?”


    “五險?”林峰感到不妙,說出了朝綱內容,趕緊搪塞道,“這詞,是我從一本外國報紙上看到的,原話是‘五線之上買,三線之下賣’,簡稱五線亦進。說的是一種叫股票的東西,隻要超過五線,就可以買進,就能賺大錢!意思就是你隻要給我打工,你就能得到很多錢!”


    “哦。股票要五線之上買,三線之下賣,我記住了!”祝成玲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然後又問道:“那咱們國家,什麽時候,有股票這種東西?”


    “還得一、二十年吧,別想這個了,這麽快就掉錢眼裏了!說說今天都跟李姐學到了什麽!”林峰趕緊岔開話題。


    “學到太多東西了!李姐真是太厲害了,用手撚一下,捏一下,聞一聞,看一看,就能知道麵粉好壞。我太佩服她了!”祝成玲羨慕的說道。


    “光佩服不行,你沒向她請教下?”林峰說道。


    “請教了!用手撚一撚,麵粉感覺很軟的話,質量就是好的!如果感覺麵粉很滑,質量是差的!捏一下,麵粉不成團,水分就少!新麵粉、好麵粉麥香味越足。還有很多!”祝成玲說道。


    “喲,不錯!學習能力挺強,再幹兩天,我就可以當甩手掌櫃了!”林峰說道。


    “甩手掌櫃,咱們明天繼續?”祝成玲問道。


    “當然繼續!有錢不賺是傻子!”林峰回道。


    “林峰,我發現,跟著你賺錢這麽容易!不像以前,苦哈哈的,從天不亮一直忙到天黑,一整天就為了幾毛錢。”祝成玲說道。


    “是吧,跟著我好好幹,有錢賺,還有白麵吃!還有,過年我給你發個大紅包!”林峰回道。


    “紅包?你是說的壓歲錢吧?那都是長輩給晚輩的,晚輩還要磕頭哩!你還想讓我給你磕頭,想得美!”祝成玲說道。


    “祝成玲,磕頭給壓歲錢隻是一部分地區的風俗習慣,又不是全國都這樣!”林峰回道。


    “上什麽山唱什麽歌!在東山省,過年晚輩磕個頭表示對長輩的祝福,長輩給壓歲錢表示對晚輩的祝福,這是一套完整家族傳承儀式!要是儀式都沒了,還過啥年!”祝成玲說道。


    “行!我不夠格,那讓我姥爺給你,總行啦吧!”林峰說道。


    “顏爺爺要是給,當然行了!”祝成玲回道。


    “祝成玲,你輩分這麽大,過年的時候,大半個村子的人,難道都跑你們家磕頭?”林峰有些好奇。


    “沒有,也就五服之內的親戚,其他的出了五服的親戚,見了麵,也就問聲過年好!”祝成玲回道。


    “五服之內的親戚,那也不少吧!都給壓歲錢?”林峰問道。


    “以前沒有!”祝成玲說道。


    “你不是說,磕頭就得給壓歲錢嗎?”林峰說道。


    “又不是見誰都得磕頭,年長的、輩分高的,才能受得起晚輩的磕頭大禮!你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磕頭,人家肯定不接受,受不起禮,會折壽的!”祝成玲說道。


    林峰想起祝成玲的父親來,隻是當時天黑,沒看清臉麵。


    “你爸應該夠資格了吧?”林峰問道。


    “哎!”祝成玲歎了口氣,“今年夠了,我爸今年四十歲了!”


    “你爸才四十?你不是二十多歲!你爸結婚可夠早的!”林峰說道。


    “早什麽!為了能早幾年進生產隊賺工分,64年人口普查時,我爸就給我和我哥多填了幾歲。”祝成玲無奈的說道。


    “那你和你哥,不是雙胞胎?”林峰問道。


    “我爸我媽,從來都不提這事情。不過我聽別人說,我好像還有一個姐姐,在我剛出生時,就送人了,我那個姐姐和我哥才是一隊雙胞胎。”祝成玲回道。


    林峰點點頭,雖然不讚成,但是也能理解把孩子送出去,這種無奈之舉。


    每家就那點糧食,多一張嘴,可能真就過不下去了。


    農村又沒什麽避孕措施,夜生活除了睡覺,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幹。


    晚上黑燈瞎火的,還能幹什麽!


    多生一個男孩,就多一份勞動力。


    工分製度,男勞動力隻要參加勞動,一天最低也得七、八個工分,而女勞動力拚死拚活忙一天,最高也就七、八個工分。


    還有嬰兒一出生就自帶115斤毛糧,逐年增加20斤。


    那時候的小毛孩子,吃母乳能吃到五、六歲!


    省出來的這些糧食,就正好填補家裏的虧缺。


    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要是碰到大旱、蟲災、水災,家裏拉饑荒。


    為了一家老小不被餓死,把半大的女孩子送出去,就成了不得不為之的‘最優解’!


    親生父母也會盡量找個有餘糧的富裕人家送出去,為了孩子不用再次受到傷害。


    這事情一般都是父親去做。


    背上女兒,一路上哄著,一直到中間人那裏,見到一對陌生的夫婦。


    女兒也明白了,開始哇哇大哭!


    父親心一橫,背起陌生的夫婦帶來的半袋糧食,轉身就走,從此親人便是路人!


    天各一方,毫無瓜葛!


    ……


    “今年難辦了,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除了有幾個地瓜、山藥蛋子,哪有錢!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年底發的,那點帶殼的花生!一口人才半斤,花生去了殼,也就三兩半,一小捧能幹啥!”祝成玲無奈的說道。


    “那,今年你們家打算怎麽辦?”林峰問道。


    “哎!還能有什麽辦法,全家都去生產隊值班唄!”


    “不在家過年?”林峰有些詫異。


    “過啥年!年底分的糧食、肉,還完債,也就所剩無幾了。在家過年,以我們家的情況,還不如去生產隊值班!再說春節那幾天,生產隊值班工分翻倍,還能管一頓年夜飯,還是挺好的。”祝成玲很輕鬆的說道。


    “祝紅玲,這幾天好好幹!多賺點錢,爭取在家裏過年!”林峰說道。


    “掌櫃的,聽你的!不過,到時,你要是克扣我工錢,我們全家就跑你們家去過年!”祝成玲說道。


    “好啊,人多也熱鬧些!”


    “林峰,過年,你在哪過?”


    “應該在老家神山村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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