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天災,每家每戶都不好過,父親一家自然也是。


    隻是他是個郎中,醫術頗受讚譽,每日都會出門替人看診,還早出晚歸的,很是辛苦。


    賺的也都是辛苦錢。


    陸晚要是沒記錯的話,陸遠伯是年近四十才有的陸晚這個女兒。


    陸遠伯老來得女,自然稀罕寶貝。


    奈何陸晚是個戀愛腦,一門心思全撲男人身上去了。


    自家父親的教誨,那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陸晚不由得歎息,若她沒有穿過來,恐怕此時小老三早就被賣了。


    說不定就連老二也會被賣。


    這年頭被賣出去的孩子,能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哪怕是被賣到富貴人家為奴為婢,那也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的。


    稍有不如意打死了也是常有的事。


    除非是世代良奴或者家生子,主家才沒有輕易打死的權利。


    世代良奴和家生子,都是受官衙律法保護的,而被賣進牙行的奴才則不一樣,契書都在牙行手裏捏著。


    是生是死,都得憑東家樂意。


    “五兩銀子,你看如何?”陸晚沉吟片刻,問。


    趙元烈點點頭:“你看著分配就好。”


    “明日我去一趟縣城,買些肉和米回來。”


    但陸晚卻不讚成。


    說:“現在的米價已經很高了,咱們家還有米,管夠的,至於肉……”


    陸晚忽然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趙元烈。


    “你不是會做陷阱打獵嗎?”


    “不如……你明天去山上碰碰運氣?”


    陸晚多希望這時候係統會給她一點兒提示,提示她哪裏能有野味可以獵。


    什麽野雞野兔,她來者不拒。


    “正好我也想去山上看看有沒有藥材,曬幹了拿去城裏賣,也是可以賺錢的!”


    陸晚認得草藥,還得多虧了陸遠伯。


    以前還沒幹旱的時候,附近的山上多的是野豬,經常出來禍害田地裏的莊稼,卻又礙於野豬那彪悍的戰鬥力,尋常人遇見了,跑都跑不贏。


    更別說捕捉獵殺了。


    一頭成年的野豬能有兩三百斤,那時的趙元烈便是村子裏的一把好手。


    時常能獵到野豬,賣給城鎮上的屠戶,也是能賺到錢的。


    現在這大旱天,百姓們都沒得吃的,更別說野豬了。


    能不能找到都是個問題。


    但趙元烈不想妻兒失望,既然回來了,自然得想個法子賺錢養活這一大家子人。


    “行,一會兒吃完飯我去山上看看。”


    “你晚上去?”陸晚吃驚地看向他。


    “嗯,我記得以前有好幾個野豬出沒的地點,我先去踩個點,布置好陷阱,明日一早你跟我去看看。”


    陸晚想了想,也就點了頭。


    想著他能從廝殺不斷地戰場上活下來,那身上的功夫必然不會遜色。


    加之他以前就是優秀的獵手,夜裏山上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吃過晚飯,趙元烈動作很是麻利地收拾碗筷。


    瞧著孩子們用的碗都是已經開裂缺口的,手裏的筷子甚至是外頭隨便折斷的樹枝。


    他心中便是一陣歎息。


    邊關苦,家裏更苦。


    “哪個……你把這個帶上。”


    眼看著趙元烈要出門了,陸晚不放心,將斧頭遞了過去,眼裏帶著擔心。


    “以防萬一。”


    “好。”


    “你們早些睡,將房門鎖好,我很快就回來。”


    趙元烈說完,立馬就消失在夜色中。


    “阿娘,爹爹是去打獵了嗎?”


    “嗯,你們爹爹去山上給你們找肉吃了。”


    陸晚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笑著說:“好了,你們也該洗臉漱口睡覺去了。”


    她現在奢侈得很,悄悄將趙元烈從井裏打回來的井水都換成了靈泉水。


    小河裏打回來的水用來洗衣洗臉衝涼這些,而井水則是用來煮飯和飲用的。


    即便是現代的自來水,那都是經過過濾和消殺的,可以放心飲用,然而這個時代卻並沒有。


    喝了生水難免會生病,尤其是小孩子,肚子裏還容易長蟲。


    所以陸晚全換成了靈泉水。


    孩子們喝得心滿意足,拍拍鼓鼓囊囊的小肚子。


    “阿娘,這水好甜好好喝!”


    “是呀阿娘,喝完後我感覺我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小老大揮了揮自己的拳頭,表示自己現在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好了,快去睡,明兒一早我要和你們爹爹上山,四清你就在家照顧好兩個妹妹,知道嗎?”


    “嗯嗯,知道了阿娘!”


    小老大認真點頭,拍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妹妹的。


    這一晚,陸晚也終於睡上了寬敞舒適的大木床,而不是那髒兮兮的木板了。


    木床夠大,兩個小姑娘擠在最裏頭,小老大表示自己現在是個男子漢了,可以自己睡。


    於是就去了隔壁房,雖說連房頂都沒有,可現在也不會下雨,又是夏天。


    除了蚊子多,沒別的毛病。


    不過陸晚又悄悄在周圍灑了驅蟲粉,驅蟲粉也是在商城裏購買的,這種小物件兒都比較便宜。


    幾乎花不到太多的積分。


    這裏的房子實在是太破了,四處都漏風,陸晚有種自己睡在荒郊野地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是沒有安全感。


    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她都能立馬驚醒。


    半夜的時候,陸晚聽到院子裏有動靜,立馬睜開了眼睛,渾身肌肉都跟著緊繃了起來。


    倒也不怪陸晚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為在這個時代,人心難測,尤其是她們孤兒寡母在家,誰能保證就是絕對安全的?


    “阿晚?”


    直到院子裏傳來趙元烈的聲音,陸晚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棍子。


    不過他剛剛叫的是……阿晚?


    這叫阿晚不比叫娘子好聽?


    “你回來了?怎麽樣?”


    “嗯,我去弄好了陷阱,你快去睡,明天上山去看看,希望能有收獲吧。”


    院子裏有從小河裏打來的水,他就蹲在院子裏頭洗臉洗手,把身上擦個幹淨。


    陸晚看著蹲在院子裏頭的人,心裏這才踏實了些。


    不管她為何會來到這裏,但不可否認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目前是可以靠得住的。


    並且能夠給她提供人身保障。


    在這人心不古的時代,沒有誰是能真正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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