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結盟的第一天夜晚,大多數人的心情都比較不錯。


    曾經看起來不可戰勝的龐大帝國,如今終於也變成了他們即將撕裂的對象。


    多年以來,東躲西l藏不斷掙紮的日子,終於在這盡頭看到希望了。


    ……


    當!


    一聲金屬的震鳴響起,驚飛了森林中棲息的鳥雀。


    林木之間,灰仆仆的男人手握一柄黑劍,正將另一個粗繒大布的男人劈飛。


    這交手的兩人,正是之前有過口頭約定的蟲達和顓孫循。


    “毫曹,殞神光。”


    在真實的世界將自己劍招喊出聲來,對於一個劍客來說,無疑非常的二逼。


    但蟲達不同,他握著古劍毫曹,念出即將出手的劍招,那態度,仿佛是在虔誠地簽訂契約宣誓。


    這話音落地的瞬間,顓孫循連眼睛都沒有眨,竟然就失去了蟲達的視野。


    哪裏?!


    任憑直覺發揮,顓孫循翻身起跳,掄動闕疑劍,瞬間斬出十方劍氣。


    這十方劍氣發出,他頓時發現有一道黑影閃過劍氣,正向自己突刺。


    叮~


    毫曹的劍尖點在闕疑劍的劍身,蟲達眼神一凝,內力再催,將格擋得有些倉促的顓孫循一路推得不斷後退。


    辟野劍法,陰疑陽戰。


    顓孫循將劍一轉,劍身向後化解毫曹的劍勢,隨即方寸之間突兀一個偏折,順勢橫斬而出。


    蟲達瞳孔一縮,瞬間暴退。


    叮叮叮~


    顓孫循好像生了兩隻右手一樣,一陣狂攻如同疊浪,劍與劍越來越快,仿佛壓根是有兩把劍在對人進行壓製。


    砰!


    闕疑劍斬落地麵,頓時在地上斬裂一道深痕。


    蟲達連續向後翻了兩翻,這才卸去衝勁重新穩住。


    “辟野劍法,打得好。劍譜十二,實至名歸。”


    顓孫循舒了口氣,將闕疑劍扛在肩頭,哈哈一笑,“蟲達兄,怎麽樣,與在下一戰可還盡興。”


    蟲達鬆開握劍的手,搓了搓之後又再度握緊,“不久前經曆過一場生死搏殺,我劍術略有精進,悟得一式新的劍招,正好也請你試一下劍。”


    “啊?蟲達兄,你別——”


    “毫曹,噬——”


    顓孫循無奈、慌亂的話語,蟲達虔誠的出劍報名,突然都被空中升起的浩然劍意打斷。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驚疑出聲,“湛盧?”


    ……


    “既然如此,陳囂隻有冒犯了。”


    滄溟劍法!


    陳囂因為對仁的理解,迫切地想要找到陸言當麵進行對質,然而弄玉怎麽可能告訴他。


    兩人之間好說說盡,自然而然就隻有劍能夠互相交流。


    湛盧劍氣充塞天地,神劍光輝遮掩了月華,陳囂甫一出手,就讓弄玉感覺到滔天壓力。


    冰魄劍脫手飛出,凜冽的寒氣卷起冰風,弄玉一劍開出雪地冰天,抗住來自天空的劍意威壓。


    “陳囂先生,我無心與你交戰,請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弄玉夫人,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如今正值反秦關鍵時刻,我絕不會做出有損大計之事。”


    我信你個鬼!


    弄玉當場翻了個白眼。


    她聽說過,陳囂平時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行事極具君子之風,原則性很強。某種程度上說,他與陸言是一類人。


    但現在涉及到了“仁”的理念之爭,他平時的那些優點,很有可能轉化成為缺點。


    因為越是原則性強、信念堅定的人,一旦涉及到理念之爭,那他可能就變得無比可怕。


    陳囂見她絲毫不作退步,眼睛稍閉再睜,劍招頓時入手。


    河嶽、日星!


    滔滔劍勢如同天河決口,凜凜劍氣好似流星墜地,僅僅第一招,就讓弄玉有了麵對衛莊的那種壓力。


    魄冰出蓮!


    她不敢大意,玄功運轉用出冰魄劍法,與湛盧劍氣對拚一處。


    叮!


    湛盧劍的劍身清明如鏡,倒映著弄玉緊蹙的眉頭。


    冰魄劍纖細的劍刃寒霜遍染,每一次舞動都攜起森森白煙。


    劍劍相交,鳴聲清脆,平分秋色。


    隻是,這平手維持得有些短暫。


    交手十合,陳囂忽然眼睛一眯,一劍砍在冰魄劍上順勢就滑了下去,直斬弄玉右手。


    弄玉無奈隻得後退,身體的重心被陳囂掌握,局勢陷入被動。


    她這一退,陳囂立即曳劍前衝一撩。


    叮~地一下,冰魄劍被震開,弄玉就此空門大露。


    幸虧她補救及時,瞬間禦劍再回,擋住了向進逼的劍尖。


    噔噔噔,連退三步,弄玉將劍橫在身前,終於對陳囂怒目而視,不想再繼續退讓。


    “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透露半分。陳囂先生,我敬你為人,這才一再避讓。但你,過了。”


    一劍歸真?玄冰破煞!


    冰劍飛襲快過閃電,陳囂全憑一瞬直覺避過。他回眸一瞥,隻見那道劍氣落在一棵樹幹上,大樹轉眼冰凍,然後碎了一地。


    陳囂見狀也頗感棘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能這麽算了。


    “失禮之處,陳囂日後定會負荊請罪。”


    滄溟劍法——


    嗯?!


    他突然察覺一束劍氣逼近,來不及思考,急忙放棄弄玉,起手一劍相迎。


    斬開這道突襲的劍氣之後,陳囂剛準備發問來者何人,劍光已到眼前。


    叮~


    一柄形如樹枝的劍點在湛盧劍上,瞬間爆裂的劍氣讓他握劍的手腕為之一痛。


    噔噔退後兩步,陳囂眉頭一皺,“青幹劍,顏路……”


    顏路挽了個劍花,將青幹劍別在身後,平和地笑了笑,“陳囂先生,強人所難,君子之道乎?”


    “陳囂!”


    又有一聲叫喊傳來,是漆雕紀良正站在後麵一棵樹上。他腳下的樹枝還有些晃,顯然也是剛剛到。


    “陳囂,我說你怎麽回事。我都沒有手癢找人切磋,你竟然和人動手了。而且~”


    漆雕紀良看了看弄玉,有些為難地說:“而且,弄玉夫人明顯不想跟你動手。”


    獨一無二的湛盧劍氣明顯吸引到了一些人,再加上陳囂平時並不熱衷於跟人動手,這些人就更好奇了。


    前腳後腳,顓孫循和蟲達趕到了現場。


    而麒麟會這邊,顏路持劍在前,具霜正和弄玉說著耳語。


    陳囂知道今天這事錯在自己,而且有關陸言的真相也不能暴露,於是就收好劍,向著弄玉深深鞠躬,並沒有多說一個字。


    這件事就這樣到底為止,讓一群趕來圍觀的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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