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多鐸的叫囂和挑釁,李存明不以為意,麵色平靜。身旁的臣子們卻憤憤不平,士兵們也叫罵不休。


    鞏永固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這個多鐸就是欠收拾,把他關進錦衣衛北鎮撫司三天,我定然能讓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李存明笑道:“斷脊之犬,猶自狺狺狂吠,休要理會他!朕要的是勝利,至於怎麽取勝,何必在意?朕是真刀真槍殺出一片天地來,不是來打口水仗的。”


    翁之琪卻撲通跪下去,叫道:“陛下,臣向來知道陛下的用兵之法,講究多兵種配合,以及運用各種神鬼難測的計謀。但臣實在不願意聽到多鐸如此折辱我大明朝臉麵,說什麽滿清鐵騎天下無敵,難道我大明朝的騎兵是飯桶廢物嗎?臣請求帶領騎兵與多鐸對戰!”


    李存明正要否決,卻見閻應元也跪了下去:“陛下,臣與翁將軍一般心思。這幾年以來,我軍將士們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之下,可以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取得了無數的輝煌勝利。”


    “但以往我軍一般隻與滿清漢八旗軍隊作戰,很少有機會與韃子交鋒,更別說與一支韃子騎兵戰鬥了。數十年以來,我軍將士們深受韃子騎兵的壓迫,至今提起來仍舊畏之如虎。陛下,何不趁此機會打破韃子騎兵天下無敵的神話呢?”


    翁之琪道:“對,是時候打破這個神話了!”


    “你們當真如此想的?”李存明問道。


    幾個騎兵將領招呼著士兵們跪下去,吼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等請求出戰!”


    喊聲在山崗上飄蕩,李存明看著跪了一地的騎兵們,看著他們同仇敵愾的表情,看著他們勇敢無畏的眼神,不由得心情激蕩。


    “好,朕答應你們!”李存明道。


    翁之琪歡天喜地站起來,拔出刀子道:“將士們,你們都聽到了,多鐸如此猖狂,竟敢目中無人藐視我大明朝的騎兵,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就是我們證明自己的時候,就是我們報效朝廷的時候,隨本將軍殺敵!”


    李存明叮囑道:“翁將軍,為了我大明朝的臉麵和尊嚴與韃子騎兵正麵作戰,你們勇氣可嘉,朕心甚慰!但朕要交代將軍一句,一旦不敵,立即撤退,不可逞匹夫之勇。對付韃子,朕從來都是陽謀陰謀一起用,更不在乎別人說朕不講武德,明白嗎?”


    “臣明白!”翁之琪答應道。


    一聲令下,上萬騎兵嗷嗷狂叫,揚鞭躍馬,從山崗上衝了下去。


    閻應元竟然也披掛整齊,跨上一匹駿馬,打算上陣殺敵。


    李存明阻止他道:“閻愛卿,你這是作甚?你是文官,大可不必上陣廝殺的。”


    “陛下,臣要為聊城百姓們報仇,為馮厚敦、陳明遇兩人報仇!臣等這一天實在太久了,請陛下成全!”閻應元說得情真意切。


    “去吧,多加小心。”李存明知道他報仇心切,不再阻止。


    “多謝陛下!”閻應元拱拱手,策馬下了山崗。


    李存明下令道:“鞏永固,傳朕軍令,讓炮兵營、火槍營、步兵營不可鬆懈,一旦騎兵營有了潰敗跡象,立即三軍出擊,務必殺光河穀裏的韃子。”


    ……


    明軍騎兵營出動了,多鐸有些意外,又有些得意,暗想:“哈哈,崇禎終究沉不住氣,我三言兩語擠兌住他,竟然派出騎兵來廝殺,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多鐸叫道:“明軍騎兵聽著,你們敢來對戰,本王佩服你們的勇氣。來吧,雖然本王剩下的騎兵人數沒有你們多,但今日要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騎兵!”


    翁之琪喊道:“多鐸,休要陰陽怪氣擠兌人!本將軍翁之琪,今日要讓你見識我大明朝騎兵的厲害,我還告訴你了,本將軍絕不以多欺少,你軍中有四千多人,本將軍也隻用四千人與你廝殺。”


    “哈哈哈,有種!”多鐸仰天大笑,笑夠之後道,“滿清鐵騎,一個就能打你們三個!”


    翁之琪不再搭理多鐸,果然隻點了四千騎兵列陣,下令其餘的騎兵在山腳下待命。


    明軍四千騎兵還沒有完全列好陣型,多鐸已經下令清兵衝鋒了,他這是要趁明軍陣腳不穩,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得不說,多鐸很懂得把握戰機。


    “無恥!”山崗上的鞏永固跺腳大罵,又十分驚訝,“翁將軍怎麽不下令發起衝鋒?”


    “淡定。”李存明表麵平靜,其實手心裏也捏了一把汗。


    隻見清兵四千人縱馬狂奔,明軍還在有條不紊列陣。清兵越來越近,已然到了百步之外,明軍才列好陣型。


    多鐸狂笑道:“騎兵衝鋒,仰仗的就是速度,明軍此時還不衝殺,看他們如何在百步之內提起速度來?沒有速度,騎兵的優勢蕩然無存,看來這個翁之琪不會打仗,是個草包!”


    當清軍前排數百個騎兵進入八十步範圍內,翁之琪和多鐸幾乎同時下令道:“射擊!”


    清軍使用的是滿洲硬弓,箭矢力量極大,發出呼嘯聲。明軍陣前則是五百人的火槍手,使用後膛裝填式燧發槍,劈裏啪啦開槍還擊。


    眨眼之間,雙方都有人或死或傷。多鐸萬分驚詫:“大雪天氣,明軍怎麽能使用火槍?不管了,衝過去,破了他們的陣型!”


    與此同時,翁之琪下令道:“火槍手、輕騎兵散開,從兩翼殺敵,重騎兵列陣!”


    五百火槍手把燧發槍帶子往肩上一掛,拔出刀子,急速跑往兩翼,後麵兩千五百名輕騎兵緊隨其後。


    繼而一千名重甲騎兵暴露在清軍正麵,這些重甲騎兵是仿照李自成的“三堵牆“打造訓練出來的,人和馬匹都是全具裝,武裝到了牙齒,手中握著長矛。


    翁之琪這兩年來兢兢業業,隻為了給朝廷打造出一支彪悍的騎兵隊伍,嘔心瀝血想盡法子。其中,早已被明軍淘汰了的重甲騎兵,又被翁之琪建立起來。


    當然了,為了順應時代潮流,為了貫徹皇帝建軍的指導思想,重甲騎兵在騎兵營隻占一成,一萬騎兵中配備一千重甲騎兵。他們的任務,就是使用“三堵牆”戰術破陣。


    等清軍騎兵先頭部隊衝鋒到身前時,明軍重甲騎兵齊刷刷舉起長矛,正麵迎了上去。


    隻聽見重甲發出的摩擦聲鏗鏘有力,長矛穿透過去,清兵慘叫不已,紛紛倒地。


    多鐸變了臉色,叫道:“散開陣型,以兩翼為主要攻擊點,先收拾明軍的輕騎兵!”


    清軍騎兵野戰時,向來喜歡使用寬大正麵的衝擊戰術,陣型散開後,他們憑借著嫻熟的弓馬技巧,往往一個騎兵就能對付三個敵人。


    但很快,多鐸就發現明軍的輕騎兵似乎也不是那麽好對付,今非昔比了。


    明軍輕騎兵是半具裝,士兵們配備的是軟弓、長箭、快馬、輕刀。這四種武器,在明朝武學家茅元儀《武備誌》一書中稱為四大利器。


    明代軍用戰弓已經全部為角弓,且角弓大多為開元弓,這種弓的造型非常奇特,是專門為馬上作戰設計的弓種。


    開元弓的弓梢兩端掛弦處有鉤狀的延伸,這也是開元弓的最典型特征。這種設計非常精妙,在戰場上,兩軍交戰,互相對射,箭矢往往散落的滿地都是。如果騎兵的箭矢用光,則可以用弓梢兩端的鉤子去地上鉤取箭矢,而不需要下馬去撿拾。


    使用“軟弓”可以使士兵更為輕鬆的瞄準,也可以維持長時間的戰鬥力,對於騎射而言,這兩點更為重要。因為騎射在運動和顛簸之中,對瞄準的幹擾、對體力的消耗都是極大的。


    長箭是搭配著軟弓使用的,之所以使用長箭,是為了避免開弓過滿而導致拉距超過箭長。一旦弓箭手的拉距超過箭長,則箭頭會縮到弓身後方,有毀弓、傷手的危險。


    明軍的軟弓穿透力自然比不上清軍的硬弓,好在此時兩軍進行近距離肉搏戰,加上火槍手從旁協助,造成的傷害,不比清軍的硬弓遜色。


    明軍騎兵所用的刀被稱之為腰刀,是一種單手使用的長刀。明代後期,腰刀結合了日本刀的一些風格,造型纖細,刀柄也略呈彎曲。


    這種腰刀因為被戚家軍率先采用,所以後世也稱之為戚家刀。戚家刀的製作精良,造型輕便,刀身有如同流水一樣的花紋。


    一直到清代後期,依然有人在得到一把明代戚家刀後感歎不已,讚歎戚家刀“光明如水輕如紙”。


    “輕如紙”,當然隻是一種文學上的誇張,但是輕便的刀在馬上的確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依靠腕部力量進行靈活的單手揮舞,可以在馬背上進行一些複雜的動作。


    馬上交鋒,勝負隻在轉瞬之間,誰能夠更快的使用武器,誰的勝算就更大,較長的刀身則讓腰刀即使下馬作戰依然有不俗的戰鬥力。


    而快馬,更是輕刀發揮威力的關鍵。尤其是這兩年以來,但凡軍中繳獲戰馬,最優良的馬匹都運到濟寧,優先提供給翁之琪的騎兵營。


    因為對馬匹的嚴格要求,翁之琪求精不求多,兩年內隻組建了三萬騎兵。


    其實嚴格說起來,“軟弓、長箭、快馬、輕刀”這四大利器並沒有什麽華麗的特異功能,也沒有一味追求威猛,矜誇個人武藝的驍勇,但是這四大利器一切以實用為上,務實不務虛。其實這種務實的精神,才是一切戰爭神器的靈魂所在。


    正因為翁之琪堅持務實的精神,短短兩年時間,明軍的輕騎兵作戰能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雙方交手沒有多長時間,多鐸便意識到明軍騎兵的戰鬥力非同凡響,他心裏直打鼓:“見鬼了,明軍什麽時候有了一支如此厲害的騎兵?”


    而站在山崗上觀戰的李存明,更是洞察出了己方騎兵非凡的戰鬥力,由衷讚歎道:“好啊,翁之琪當真是朕的飛將軍,他以後還會成為我大明朝的衛青,成為霍去病!”


    鞏永固也鬆了一口氣,信心十足道:“陛下,我看不必其他兵種出手了,多鐸必將敗在翁將軍手裏。”


    ……


    雙方來回衝殺多輪,戰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河穀中萬馬奔騰,地麵上布滿了馬蹄印,泥漿飛濺,山崗上的小石子震得簌簌往下滾落。大雪滿山崗,戰鬥方酣。


    雙方已經糾纏在一處,難分難解,無論是明軍還是清兵,都棄了弓箭、長槍,揮舞著刀子近身肉搏,甚至有許多人下馬步戰。


    清軍長途奔襲了一個白天,又在河穀裏苦戰一夜,體力到了極限。明軍體力充沛,越戰越勇,漸漸占據了上風。


    閻應元自從上了戰場之後,懷著滿腔仇恨,打起仗來完全是拚命的架勢。他身上挨了兩刀,一刀劃在右臂上,一刀刺在後背上,渾身鮮血斑斑。


    但閻應元渾然不覺疼痛,他砍翻一個奔到身前的清兵,握著刀子暫且喘息兩口,嘴裏呼出的熱氣蒸騰氤氳開來。


    戰鬥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閻應元咬牙堅持。他舉目四望,透過亂舞的飛雪,透過晃動的人影,猛然看見了多鐸。


    “狗賊,我今天要讓你償命!”閻應元怒吼一聲,驅馬衝向多鐸。


    多鐸正在與身前的兩個明軍士兵糾纏,他剛蕩開一人的刀子,殺了另外一人,卻感受到身後有寒風襲來,暗叫不好,慌忙縮頭俯身,猛踢馬腹,戰馬往前躥出一米遠,堪堪躲過了閻應元劈下的刀子。


    一擊不中,閻應元有些心急,他用刀子在馬臀上拍了幾下。刀刃劃傷了戰馬,馬匹嘶鳴,揚起蹄子飛竄,往前衝去。


    眼見著就要與多鐸擦肩而過,閻應元顧不了那麽許多,飛身從馬背上撲出去,一把抱住了多鐸。兩人同時落在地上,並抱在一起打滾。


    閻應元身體裏所有力氣爆發出來,鐵臂再也不鬆開半分半毫,而多鐸被壓在身下,手中刀子掉落了,驚駭之下抬腿猛撞閻應元的身體。


    閻應元吐出血來,血水噴了多鐸一臉。他雙眼布滿了血絲,臉上帶著讓人心驚膽戰的笑意,叫道:“多鐸狗賊,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閻應元!我要給聊城十七萬百姓報仇,要給我的兩個好兄弟報仇……”


    一邊叫,一邊低下頭,張嘴咬住了多鐸的耳朵。


    多鐸慘叫起來,疼得撕心裂肺,他看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如同惡魔,此人嘴巴裏鮮血淋漓,且咬著半隻耳朵。


    多鐸害怕了,恐懼了,魂靈發抖了!


    就在此時,忽而聽得明軍們歡呼起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韃子騎兵全被殲滅啦……”


    多鐸腦袋裏嗡的炸響,他不可一世的狂傲之氣蕩然無存,他引以為豪的滿清鐵騎敗在了明軍騎兵手中,這種打擊無以複加,他氣急攻心之下昏迷過去。


    翁之琪奔跑過來,拉起閻應元,緊緊抱住他道:“閻巡撫,我們贏了!”


    閻應元把嘴裏的半隻耳朵吐了出來,霎時間淚如泉湧,喃喃自語道:“贏了,贏了……”


    明軍的歡呼聲響徹河穀,李存明站立在狂風之中,一隻手握住劍柄,俯身看向滿地的屍體。


    他在尋找多鐸,嘴裏道:“滿清鐵騎天下無敵?哼,誰天下無敵啊,哈哈,無敵是多麽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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