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這把火燒到了趙啟文的身上,南平王不由得上前道:“臣鬥膽,有兩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帝背對著南平王,揮了揮手,示意他將話說下去。


    南平王便道:“方才聖上問的是,關於童將軍提的事兒,你們有何看法?你們一個個呢,嘴裏說的好聽,好似個個都在為聖上著想,什麽理兒都占了去,實則嚷嚷了半日,壓根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看你們那點出息,隻知道在禦前爭執,傷了朝廷裏頭的和氣,這又算得什麽?你們說話之前也不曉得看看這會是什麽時候——那是聖上天威,咱們大鉞的威武之師在南境山打了場大勝仗。士氣本是高漲著的,全叫你們這幫糊塗東西給吵得亂哄哄的,成何體統?”


    這便是南平王四兩撥千斤的本事,不過輕點了幾句話,就各打了五十大板似的,將方才的紛爭給化解了開來,又不動聲色地幫著趙啟文脫了身。


    仔細論起來,原本是童石挑的頭,有什麽禍事那自然是童石自個去應付,平白無故拉了一堆人下水,也真當是個禍頭子。


    兵部、戶部、工部,這幾家縱然相互吵得再厲害,相互推諉責任,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皇帝辦差?


    不看僧麵看佛麵,凡事兒也不能把話說太絕了。要不然到最後又還是落了個指摘皇帝用人失察,使得奸佞當道的大逆不道的話上來了。


    皇帝緩緩回過身來,手扶在龍椅上,目光冗沉地凝視著童石,又轉而看了眼趙家將軍府諸人,心下不由得敲艦起來。


    這趙誌清、趙啟文兄弟倆,說到底那還都是趙家將軍府的人……


    趙誌清不過一個工部做閑差的,手裏頭一點職權也無,但是一說起戶部的事兒,卻是了如指掌,念念有詞。


    而趙啟文呢,也就是憑借著南平王的蔭蔽,在戶部做著員外郎罷了。他一個小小的侍郎,卻對工部的開銷數額一清二楚。這要是背地裏沒有人跟他通氣,他又怎會知道的這樣詳盡?


    趙家跟誰通了氣?這一個個大臣們背後,又是誰與誰在結黨營私?


    皇帝看著台階下的諸人,目光愈發冷冽起來。


    要說皇帝這會心裏頭在想些什麽,坐在台下冷眼旁觀的靜姝恐怕不會不知曉。皇帝一貫最喜猜忌,隻怕是這會早就心下波濤萬丈,對諸人都有諸多的考量在了。


    明麵上看,南平王是最大的“忠臣”。一個老臣說了幾句中聽的公道話,雖是解了場麵上的尷尬,但是實則也將皇帝實實在在架到了一個朝局混亂的台麵上。


    這居心險惡的嘴皮子下還深藏著他的用心,無非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瞧清楚,方才種種荒唐都不過是因為皇帝昏聵無能而起……


    想到這些,靜姝的眉頭也禁不住蹙起。她悄然拉過大哥趙延定的手,在他手心裏寫下幾個字。


    延定麵色斂凝地望著靜姝,靜姝微微笑著也便算是回應過了。兄妹倆自有一份默契在,許多的話無需挑明。


    “啟稟聖上,臣有話要說!”卻見趙延定忽然上前兩步,掀開袍子鄭重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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